两人离开了实验室，来到了外面的一家咖啡馆。方健注意到了，庄吉并不是空手而来，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小包。庄吉在生活上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或许他的所有技能都点在了实验上，一旦做实验之时，他必然是小心谨慎，能够严格按照实验计划进行，对于实验的每一个阶段都能够做好把控，以及将所有的意外全部如实仔细地记录下来。可是，一旦他离开了实验室，就不免有些精神恍惚的感觉，听他的一个学弟说过，庄吉甚至于有些丢三落四的习惯。不过，生活上的一些劣势并不能影响他在实验室中的出色表现。所以，就连姜雄兵教授对庄吉都是另眼相看，屡次让他代替自己主持一些次要的研究和项目。而且，据说庄吉硕博连读结束之后，还会继续在姜雄兵教授的实验室内任职。可见，慧眼识英雄的并不只是方健一个人。以前见面的时候，庄吉都是双手空空，那么此刻手中突然带着一个包包，包里的东西是什么，就不问可知了。果然，两个人刚刚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庄吉就将包包递了过来，道：“方健，东西在这儿。”方健的眼眸微微一亮，他接过了包包，打开一看。里面有着四根摆放妥当的试管，以及一个U盘，还有一些复印的纸质资料。不过，从资料的厚度来看，似乎有些过于单薄了。方健虽然不是亲手做的这个试验，但是他从推拿大夫的记忆里却获得过相关的知识。如果按照庄吉的习惯，这资料厚度怕是要远远超出才对啊。然而，方健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资料拿了出来，默默地看着。庄吉喝了一口咖啡，道：“这上面只是记录了一部分，基本上都是各项化验报告，具体的实验步骤记录都在U盘里面，你回去慢慢看吧。”方健眼眉微微一扬，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这才是他所知道的庄吉啊。“方健，你的这份实验计划真是神了。”庄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做了那么多次的实验，却没有一次像这会那样轻松和爽快。”“爽快？”方健一怔，抬头看向庄吉。轻松这两个字他当然理解，因为方健的这份实验计划并不是什么探索性的实验，而是将人家完整的，已经形成了体系的实验计划照搬过来直接使用了。在这个情况下，不需要实验者有多么强大的研究天赋，只要他拥有平均水准的操作，那么得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换句话来说，如果庄吉拿着这份实验计划，并且拥有足够的资源，但却依旧没有捣鼓出方健需要的东西，那么他的实验操作水平绝对不过关，也不可能被姜雄兵和方健同时看重了。可是，爽快又是什么鬼啊？庄吉呵呵一笑，抓了抓头皮，掉下了一堆头皮屑。但是，他对于这些似乎一无所知，而是愉快地喝着咖啡，道：“做实验是一个需要不断观察的过程，可以说实验的每一个步骤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我们在做实验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是，按照你这份实验计划来做实验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件事……”他的身体微微向前伏低，更是放缓了声音，以仅有方健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这个实验计划十分成熟，只要按照上面的指示来，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所以一旦有空，我就一气呵成地做完了。哎，这样的感觉，做了那么多年实验，还是第一次遇到呢。”方健淡然一笑，看着庄吉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样，他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不过，做实验能够做到享受其中，并且有着快感的人，绝对不多。只能说，庄吉是一个天生为了实验而活的人。如果把他放到其他岗位上，他或许只能兢兢业业地得过且过一辈子。可是，放到实验室中，他确实能够发挥出全部的特长。所以，方健心中的某个念头愈发的坚定了。庄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方健，我有一个问题。”“什么？”“你这个实验，是不是以前做过了？”庄吉好奇地道：“这是一份成熟的实验计划，如果以前没有成功过，肯定无法写出来。可是，既然有过成功的经验，为啥还要我重复一遍啊？”方健一怔，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是啊，自己给的实验计划都是成熟计划，按理来说，基本上都是属于那种可以一次过的。就算其中有着失误，进行两次实验，那么出结果的可能性就十分接近百分之百了。但是，这样的实验计划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呢？庄吉也是实验室中的老鸟了，他若是看不出其中猫腻，那才叫奇怪呢。然而，方健的反应何等敏锐，他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庄师兄，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实验我上一次其实已经顺手做过了。”“啊？”“不过呢，我上一次实验的时候，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第一款实验品上，所以对这个没有在意，而且因为一个失误，将所有的实验数据全部丢失了。”庄吉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也可能弄丢？你这个实验者不合格啊。如果方健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弟，他或许早就破口大骂，教训对方怎样做人了。但是，眼前这个学弟可不是一般人，不仅仅获得了教授的尊敬，而且很有可能，以后要在对方的手下混饭吃。庄吉就算再直肠子，也不可能对方健怎么样啊。方健轻咳一声，他也知道，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不过，他也断定，无论自己怎么说，只要给出一个理由，庄吉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是要全盘接受的。“我虽然弄丢了实验数据，但是整个实验计划却还是记得的，所以才会拜托师兄你重新做一遍。”庄吉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好吧，方健你真是一个天才。哎，这个实验做出来，最起码又是两篇国内核心期刊的论文了。嗯，如果仔细一点，就算是投稿国际同类期刊，也有可能刊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