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将资料全部填写完毕,中午时分用餐完毕,他并没有回去,而是走进了戒毒中心。戒毒中心可不像是医院那样人山人海,其实按照国人的心思,除非是走投无路了,否则谁都不愿意来到这样的地方。毕竟,吸毒这种事情并不值得提倡,而且还是一个相当严重的贬义词。一旦吸毒成瘾,那么瘾君子的标签会在你身上贴一辈子,并且其他人都会用有色眼光去看你,那种目光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方健进入之时,戴上了自己的义工铭牌。他并不是第一次进来,上次在所长董铭的介绍下,已经认识了几个人。戒毒所义工的工作并不多,其实最主要的就是维持秩序和打扫卫生。因为强制戒毒的事情,还是需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的,所以普通人来到这儿,也只能做些最基本的工作。方健也不例外,虽然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医生,但也不可能一过来就安排什么重要工作。他拿起了一把拖把,跟着一位四十余岁的男子打扫卫生去了。干了一个小时,那男子笑道:“小方啊,休息一会。”方健轻轻点头,目光在他胸前一撇,上面写着刘兴修三个字。“刘叔,没多少工作了,剩下的我来吧。”刘兴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道:“小伙子不错啊。”“应该的。”“哎。”刘兴修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愿意当义工的越来越少了,就算是偶然来了几个,听说我们安排的工作是打扫卫生,也都是满脸的不情愿。”他摇着头,道:“肯踏踏实实干活的,真没几个喽。”方健微微一笑,将最后一块地仔细地拖完,他的眼力远胜常人,手脚灵敏,有了他加入之后,工作速度大大提高。将所有的卫生打扫完毕,刘兴修突然问道:“小方,你明天还来么?”方健想了想,道:“明天我下午不休息,应该来不了啦。不过,大后天或许可以。”“哦,你若是来了,我倒是可以偷懒了。”刘兴修笑道:“别介意,我就是问问,有些人来过一次,勉强打扫了一下,第二次就再也不来了。”方健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他们说,做义工是过来体验什么生活,是来做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来打扫卫生的。”刘兴修呵呵一笑,道:“现在年轻人娇生惯养,在家里都没有打扫过卫生,怎么可能来我们这儿干活啊。”方健微微一怔,脸色倒是忍不住微微一红。虽然刘兴修这番话只是无意说的,但却正好说中了方健的心思。他在家里,似乎也没干多少家务活啊。不行,以后回家,一定要主动干活,不能把什么事都推给老妈。“啊……”突然间,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大吼声。方健神情一凝,转头看去,握着拖把的手似乎也稍微用力了一点儿。“不要紧张。”刘兴修连忙道:“那是有人毒瘾犯了,在强制戒毒呢。”“啊。”方健微怔,这才放松下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还没有见过强制戒毒呢。”“想去看看么?”“这个……可以么?”方健犹豫地问道。若是异地相处,他在被强制戒毒的时候,也应该不希望被人看到这副模样吧。“哎,有什么不可以的。”刘兴修笑道:“如果你打算在戒毒所长期帮工的话,那么这些事情早晚要帮上忙的。当然,那些满身娇气,连自己都管不好的人,我可不允许他们接触这些。”说着,刘兴修将卫生工具收了起来,道:“来,跟我走吧。”在他这个老工人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地来到了那个吵吵闹闹的地方。这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不过房间的设施却与人们平常居住和工作的地方不尽相同。一个身上被绳子捆着的男子正满面狰狞的躺在床上,旁边的两个男子牢牢地按住了他,其中一位正是董铭。方健瞥了一眼,低声问道:“刘叔,每个人都是这样戒毒的么?”“不一定。”刘兴修小声道:“有的人瘾大,也有的人瘾小,像这种要绑着才能戒毒的,说明瘾头太大了,他在毒瘾发作的时候,如果不给他吸毒,他肯定是六亲不认,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只要从他那一脸不屑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个瘾君子并没有什么同情心。而方健的心中却是微微一凛,毒瘾发作之时,六亲不认,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就是让人毛骨悚然。方健不是警察,接触的案子并不多,而他父亲也不可能将那些充满了负面能量的案子带回家里告诉他。但是,因为毒瘾发作需要钱而产生抢劫杀人动机的案子难道还少了?哪怕他并不关注这些,但也时常能够从沐雪的口中听到一些。没办法,这就是有一个警察姐姐的最大坏处。往往在说完案子之后,沐雪会来一句,吸毒的人太惨了,你如果敢去吸毒,我把你脑浆都打出来之类的威胁话。房间里,董铭突然一抬头,看见方健之时,他微微一怔,随后释然,道:“小方啊,进来帮下忙。”刘兴修一缩脖子,推了他一下,道:“进去吧,我去楼上看看。”说完,他一溜烟地溜走了。方健走了进去,董铭指着男子的手,道:“按住。”这男子身上穿着病号服,虽然被绑着,但却是竭力地挣扎着,那脖颈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暴露了出来,可见他是多么的用力。方健应了一声,上前代替了董铭的位置。接触到男子的手臂之后,方健也明白了董铭为啥会如此吃力。因为这家伙的力量确实很大,就连他都有些按不住的感觉,至于旁边的另一人,早就是汗流浃背了。方健想了想,按着这人手臂的时候,伸手在他脖颈处轻轻地抚摸了几下。他用力并不很大,其实这时候他根本就不敢用太大的力量。但神奇的是,在他的抚摸之下,那病人紧绷着的神经却是很快地就舒展了开来,虽然依旧是口中喘着大气,但胳膊上的力量却已经变得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