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吉懵懵地接了过来，讶然问道：“什么东西？”“第二阶段的试验计划。”“第二阶段？”庄吉愣了一下，狐疑地道：“现在就给我第二阶段的试验计划，有没有搞错啊？”做实验这东西，确实是需要分成一个个步骤进行的，很少有什么试验能够从头到脚一口气做完。特别是这种药物定位靶向的试验就更是如此了。因为要寻找新的化合物，瞄准固定的靶向，所以必须要进行一系列的尝试。地球上各种各样的动植物，甚至于是矿物不计其数，天知道在哪种东西体内会诞生针对某种靶向的药物。所以，试验就是一个不断排除的过程，而且，在试验之中如果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出现误判。那就是将有用的材料当做垃圾处理掉了……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基本上可以说，前期的投入就都打了水漂。所以，一般在做实验的时候，分批次进行，虽说有着大纲，但是想要制定细致的第二阶段试验计划之时，就必须要等第一阶段试验成功，并且取得理想的成效才行。如果连第一阶段的试验都没有完成，那么凭什么去制定第二阶段的具体计划呢？是凭空想象么？如果真是如此，庄吉很难接受。然而，方健却是微微一笑，道：“庄师兄，这第二阶段的试验计划与第一阶段并没有真正的关联。”“啊？”庄吉一怔，这才掂量着U盘，道：“我看看。”“等等。”方健一把按住了他，轻声道：“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要让别人看到了。”庄吉迟疑一下，也是低声道：“师弟，你的实验室应该快完工了，要不等完工之后再做吧。”方健嘴角微微一扯，苦笑着道：“我们在国外订购的那两件最关键设备出了点问题，实验室组建暂时没戏了。”“什么？出了什么问题？”庄吉一直跟进此事，自然知道方健口中所指的是哪两件设备，如果这两件设备没到，那么所谓的试验计划再优秀，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听说是被海关卡住了，涉及到禁运问题。”“天啊！”庄吉狠狠地一拍额头，骂道：“万恶的资本主义，我们买什么东西都涉及禁运，现在越来越严格了。”“可能是我们的运气不好吧。”方健也是无奈摇头，任何人遇到了这种事情，都会感到非常头痛的。庄吉骂了几句，道：“我的寝室中有电脑，用那个吧。”说完，他带着方健朝学校宿舍区走去。他现在已经是学校的研究生了，所以宿舍也是安置在一个三室一厅的大房子里，这个宿舍中有三位研究生，每一个人占据一个房间，条件比大学宿舍好了许多倍。庄吉打开了电脑，将U盘中的内容拷贝进去，他就这样看了片刻，脸色却是微微一变，道：“学弟，这个试验计划……是谁制定的？”“我啊，怎么了？”庄吉指着上面的材料名，道：“你需要的这些材料，一般实验室未必能够搞到呢。”“你放心，我们的背后有着一个药厂，这些材料没问题。”“可是，你打算在哪里做这个实验啊？”庄吉抬头，道：“如果还是在教授这儿，那么就必须向他报备一声。”药物这东西极其复杂，有的药物可以救人一命，但也有的药物本身就是剧毒，庄吉就是研究这玩意的，自然知道轻重。如果是普通的试验，譬如方健上一次给予的第一阶段试验计划，姜雄兵就算是看到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有看到。但是，如果要动用第二阶段计划中的药物……姜雄兵教授就算是再大度，也绝不可能视而不见的，因为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已经太多了。有一些甚至于是国家明文禁止普通人使用的，除非是医院，或者是得到了相应的处方，否则外人休想接触。方健微微点头，道：“是啊，我等会就去找姜教授，最近一段时间，可能真的需要与他合作了。”庄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方学弟，我记得教授上次和你提到过，如果你愿意和他合作的话，实验室是由你做主的。”方健瞅了他一眼，缓缓地道：“学长，我其实并不介意有人合作，但是我怕真的出了成果之后，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教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庄吉略显迟疑地道。方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是一般的利益，教授可能不放在眼里。但是，如果这份名利大到了可以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呢？你觉得有谁会轻易放弃？”“什么？”庄吉突然抬头，看着电脑上的U盘，那眼神炯炯，透着难以形容的光彩：“方健，我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有什么用，有可能获得诺贝尔么？”诺贝尔啊，这是世界上所有科学家们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庄吉之所以愿意跟着方健，除了方健自己拥有一个实验室，并且答应让他主持研究之外，更主要的是，他见识过方健的研究能力，所以也有着一点儿投资的心态。但是，哪怕他把目标再调高一百倍，也从未想到过，方健竟然会有着如此庞大的野心。一个尚未从医科大毕业的学生，竟然敢惦记诺贝尔医学奖？这简直就是比一个民办学校中的最差班级，最差学生说要考进清华北大还要不靠谱。但是，当庄吉看着方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时，他的心中却是突然而动，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那“砰砰”的跳动声，这是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感觉。方健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道：“试验材料我会让人给你送来，我现在就去找姜教授，请他允许我们进行第二阶段的试验。”他并没有回答庄吉的话，只是手掌稍稍用力一捏，沉声道：“努力吧。”说完，方健拔出U盘，离开了寝室。庄吉愣愣地看着方健的背影，许久之后才转头盯着电脑上那第二阶段的试验计划久久无语。只是，在他的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三个字：“诺贝尔，诺贝尔，诺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