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军沉默半晌，道：“章主任，魔都的医院，未必愿意与地市级医院结对子吧。”他说的这句话相当实在，在华国，想要与超一线城市医院结对子的地市级医院数不胜数。但是，人家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结对子呢？就算是想要结对子，肯定也是有一定需要的啊。强弱之间，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唯有强强联手，才是正理。所以，就算魔都医院想要找合作伙伴，基本上也都是把目光瞄准到了省级医院，而且还必须是医院中的拳头科室。然而，章飞逸却是连连摇头，道：“徐主任，我们都在这一行厮混多年。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省立第六医院愿意过来，怕是人家也会为此而心动啊。”徐军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他长叹道：“好吧，我也就不说虚的了。我们确实是十分看好这款特效药，并且期待它能发挥足够的能量。为了这，我们愿意定点扶持贵院，帮贵院培养优秀的医务人才。”王鑫仁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他在这儿给两位主任倒了半天的茶水，就是等着这句话。“徐主任，人才的培养嘛，免不了就是走出去和请进来。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计划么？”王鑫仁沉声问道。“我们第六医院即将把贵院当做了定点培养医院，那么每个月都会有专家带队过来门诊。”徐军想了想，道：“我保证，过来的起码都是副主任级别的医生。”王鑫仁和章飞逸互视一眼，相继点头。他们的心中也是颇为兴奋，虽然竭力掩饰，但却依旧表现了出来。能够请到徐军这等专家过来做门诊，对于二院来说，绝对是值得夸耀的一件事情。但是在以前商谈之时，他们却并没有将这个流程固定下来。也就是说，这个月人家来了，或许下个月就不来了。这种一锤子的买卖，当然比不上细水流长的长期合作了。“至于你们医院的走出去嘛，”徐军轻笑着道：“我和院长他们都商量过了，每年给你们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十个培训名额，够了吧。”章飞逸和王鑫仁同时为之动容，这绝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对方提出的条件之丰厚，已经在他们的想象之上了。十个名额听起来不多，但是要知道，这只是给他们一家医院的指标啊。当然，这十个名额并不局限于医生，也可以有护士培训名额，甚至二院还能拿这个名额去做人情，交换一些自己需要的资源等等。总之，以省立第六医院的名头和声望，这十个指标绝对是一个香馍馍。看着他们两位的表现，徐军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将我们医院列为新药的试验场地。”“呵呵，这件事情嘛，我们原则上是同意的。但是徐主任你也知道，这新药是属于方健的，所以这一切最终还是要方健点头啊。”王鑫仁哈哈一笑，转身道：“小方，你怎么说？”方健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徐主任。”“方医生，请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们第六医院似乎对我的新药很有信心啊。”章飞逸和王鑫仁一怔，他们的眼神立即变得深邃起来。是啊，看徐军这架势，简直就是有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方健的论文确实是发表了，新药也确实是进入了第三阶段测验。但是，这毕竟不是成品药物啊，而且在实验中，天知道是否会出现什么医疗纠纷。一旦出现的话，对任何医院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所以，就算方健本人在第二医院中，但上至朱院长，下至科室内的普通大夫，也没有人想过，让自家的医院成为新药的试验基地。这其实也是方健的声望不够，如果这个项目不是方健，而是王梁院士的，那么二院上上下下所想的，就绝不会是袖手旁观，而是想方设法地要将项目留下来了。他们既然是这样的心思，那么第六医院又为何会有所不同呢。这一刻，他们两位面面相觑，都是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要错过什么了。徐军双肩一耸，道：“方医生，我看过你的那篇论文，承认你有着扎实的理论功底。不过，理论功底并不代表成药，所以在来之前，我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是，刚才与你谈论之后，我却发现你对这种疾病的研究确实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如果连你也不能成功的话，我想也没有人可以成功了。所以，我想要与你合作。”方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吧，我会与药厂沟通，尽可能把新药试验地点，放在第六医院。”“好，谢谢方医生。”看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章飞逸和王鑫仁都有着一种颠覆三观的感觉。这两位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都是相差悬殊。一个是市级医院的实习医生，另一个是省级医院拳头科室的副主任医生。在医生体系里，这样的两个人的地位天差地远，按照正常的情况下，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交流的可能性。但是，此刻看他们谈话之时的那种语气和态度，却让人生出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仿佛那个小小的年轻的实习生才是一位上级医生，而享誉盛名的徐军副主任，却是一个只能听从命令的下级医生。这种身份地位完全颠倒的感觉，让他们很不适应。徐军站了起来，笑问道：“王主任，我们的酒店在哪里？”“啊，就在附近，已经安排好了。”“我现在就去酒店睡一会，如果方便的话，让方医生送一下就可以了。”章飞逸的脸色微变，这是……还要挖人么？然而，徐军却是道：“章主任请放心，既然方医生不愿意离家，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啊，我只是有些私事想要麻烦方医生而已。”章飞逸尚在沉吟，王鑫仁就笑了起来。“好啊，小方你代我们送徐主任去酒店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