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安回到了入住的酒店。现在几乎每一个大城市都有着造新城运动，因为拆迁老城区会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成本，而在空白之地建造新城，就相当于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远比涂涂改改要容易的多。所以，在新城规划之后建造的酒店，最起码在硬件设施上会比老城区要强上不少。合安本身在国内就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再加上现在参加会议，还有着一个王院士弟子的光环，所以组委会给他安排的客房也是行政级别的大床房。他刚刚回到酒店，手机中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看到提示之后，他的眼神立即变得熠熠生辉了。在方健那儿，他虽然看过了论文，但是因为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头的关系，所以他也只是初步地浏览了一遍而已。虽说尚未深入探讨和研究，但单凭第一眼的印象，他就觉得这东西有戏。当然，合安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方健研究糖尿病特效药的第一步。他只是出于一位科研人员的下意识感觉，觉得朝这方面努力，很有可能给他带来一些额外的惊喜而已。科学研究虽然都是蒙着眼睛在黑夜中行走，但是，经过了前期的摸索之后，倒也不是真的毫无头绪。在多次的试验，并且总结之后，多多少少也能够探出一些路子来。当然，具体最终哪条路子能够成功，就没有人能拍着胸脯打包票了。不过，只要有一条路子能够让研究更进一步，那就是成绩。合安在看到论文第一眼的时候，就有着一种感觉，那就是想要跟进。若非如此，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如此热心，推荐国外期刊，并且提出白白帮方健打工做翻译了。哪怕王院士再看重方健，但如果没有一定的利益，正常人是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的。回到了房间，合安将电脑打开，从邮箱中下载了论文，再度认真地看了起来。这一次，他绝对是全神贯注了。仔细地阅读着论文中的每一句话，并且尝试着进行自己的分析。这个思路……嗯，虽说与此前的那篇论文有些重叠，但以他的经验却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什么抄袭，而是算得上另辟捷径了。也就是说，在已经有了的成绩上进行细化，并且找到了接下去可以走的道路。科学研究就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在论文发表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思路和做法。而在没有专利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有权在这个思路上继续走下去。所以，很多时候第一个提出这个思路的作者往往并不是最终的获益者。哦，其实在发表论文的时候，这位作者就已经获益了。不过，相比于一个思路最终的成品收益，那就是天差地远了。这样的事情在整个科学界是十分正常的，而事实上，那篇论文虽然有着一定的质量，但是研究出来的东西却绝对达不到构成专利的标准，所以合安对于方健的借鉴和继续研究并不奇怪。看着论文上描述的一切，合安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儿发痒了。他想要回到实验室，按照上面描述的方法重复操作一遍，看看弄出来的东西是否确有奇效。这并不是浪费，而是一种必要的消耗。毕竟，科学这东西并不是说偶然成功一次就可以了，真正的科学，讲究的是程序化，是无论多少次试验，都能够得到相同产品的事实。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允许有着一定的失败比例，至于如何控制这个数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突然，敲门上响了起来，将合安的思绪从论文中拉了回来。他摇了摇头，手指从键盘上移开，起来打开门。门外，是一个年级与他相若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张连涛？”合安惊喜地道：“你怎么来了？”张连涛与他是一位同行，虽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个老师，但是研究的课题却有点儿关联，所以彼此有着密切的交往。一来二去之后，这个关系也就变得牢固起来。“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啊？”张连涛笑眯眯地道：“别忘了，我也是内分泌专家啊。而且，我们这儿开的是华东六省一市的大会，你一个首都人跑来干什么？”听着这熟悉的笑骂声，合安也是哑然失笑，道：“首都的就不能来参加了？你这地域之见也太狭隘了吧！”说笑间，合安将张连涛迎了进来。张连涛看了眼电脑，笑道：“怎么，来这儿开会还那么忙啊？”他虽然仅仅瞥了一眼，尚未看过整篇东西，但只要看看电脑屏幕上的格式，就知道这肯定是一篇论文。合安轻笑一声，道：“我在这儿找到了一篇很有意思的论文，现在正打算翻译一下，投稿到《nuosanwei》。”“哦，内分泌方面的？”“当然。”张连涛犹豫了一下，目光朝着屏幕扫了一眼，但立即收了回来。他虽然对此极为好奇，但却更加明白，如果在没有得到合安允许的情况下就随便翻阅，那么这个朋友以后就别想再做了。合安哈哈一笑，他们彼此都相当熟悉，所以十分清楚张连涛的性子。“你要看就看吧，不过在我投稿之前，不要说出去就行了。”“行啊。”张连涛既然得到了允许，自然不会客气，立即拿起鼠标，迅速地翻动起来。片刻之后，他的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这个想法……有些熟悉啊！”张连涛喃喃地道：“我好像记得，以前有人提到过类似的观点。”“是有人提到过，不过那篇论文的作者以后就没有信息了，应该是研究不顺利吧。”合安轻叹一声，道：“不过，这篇论文的研究进度，可是要远远超出了。”张连涛连连点头，他的心中也是有着一丝遗憾。不过，在科研界，第一个提出概念和思路，但最后却是其他人完成试验和论文的情况数不胜数，所以他们也不会感到奇怪。“合安，这篇论文的作者是谁？是我们国内的？”“嘿嘿，你想要知道啊。”合安神秘一笑，道：“他应该会参加这个大会，你拭目以待吧。”张连涛微微一怔，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人名，但始终都无法对号入座，看着合安脸上的笑容，他第一次觉得，这家伙笑得真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