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仁微怔，讶然道：“什么论文？”他对方健那不太识相的态度确实有些生气，但是同样的，对张连涛如此推崇的论文，却也是比较好奇的。这就是声望的关系了。如果这句话是方健自己说的，或者是他身后那群主治们说的，李一仁最多就是笑笑，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说话的人换做了张连涛之后，他却是立即上心了。因为他相信，张连涛绝对不会在他的面前胡说八道的。刘金涛等人的耳朵立即是高高地竖了起来，他们刚才询问之时，被方健轻描淡写地应付了过去。但是，他们却不相信，一篇普普通通的论文，能够让这两位如此的看重。只是，既然方健不愿意多提，他们也就不方便追根究底的询问了。可是，现在有着医学界的大佬之一开口询问，方健应该就不会这样简单明了的讲述了吧。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方健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然而，方健却依旧是双肩一耸，道：“李医生，我的那篇论文只是一个实验的开头，算不上什么出色的。”刘金涛和黄杨等人无不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方健的眼眸中充满了钦佩之色。如果换做他们，被李一仁医生如此询问，肯定是激动得难以自控，恨不得将自己全部的学识都掏出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是能够获得李一仁医生的看重，对他们的未来将会有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好处。别的不说，单是去李医生所在的医院进修，就已经是让人羡慕到眼红的福利了。若是医院间的相互委派，还要争取这个名额。但是，如果是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过去……好吧，只要确保你以后肯定能够回来，医院基本上都不会阻拦，并且会为你提供便利的。而且，当你进修回来之时，等待你的，必定是副高的职位。可是，看看人家方健，哪怕是面对李医生的询问，也依旧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这个回答甚至于比应付他们之时还要简单。难道，方健真是因为年轻，所以不知道李医生的能量？哎，无欲则刚啊，这一刻他们十分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个道理。只是，换在他们的身上，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李一仁的眉头皱了一下，他对方健的态度倒是没什么不满。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地位，已经不会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做文章了。但是，对于那篇论文，他却是更加的好奇。转头朝着张连涛望去，张连涛苦笑一声，道：“合医生正在与方医生协商，想要腾出一半的时间，让方医生上台演讲呢。如果方医生同意的话，我想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哦？”李一仁眼眉一挑，笑道：“方医生，我是一个急性子，不知道你的大作，能否让我先睹为快啊？”方健微微一笑，正要点头答应，却听合安抢先一步道：“李医生，就是今天下午而已，您不会连这点儿时间也等不及吧？”合安是医学界的后起之秀，而且还是王梁院士的弟子。李一仁虽然不会怕他，但是出于对学术的尊敬，还是十分看好此人，并且对他的演讲颇为期待。那是因为他知道，如今王梁院士已经申请到了一笔国家资金，并且投入到了对糖尿病的研究之中。内分泌科什么病最多，也是人们最为熟知的？当然就是糖尿病了，这种慢性病让所有人都是头痛无比，李一仁等人说起病理来，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但是，让他们开药的话，那么翻来覆去就是这区区的几种而已，并且只能维持，而无法根治。所以，他很想听一听合安的演讲，看看王梁院士的研究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可没想到，合安突然打算让出一半的时间来捧方健，这就让他大为惊讶了。心念微转，李一仁道：“合医生，方医生也是王院士的弟子么？”“不是。”合安摇着头，道：“他是二院的医生。”“二院？”李一仁皱着眉头问道：“哪个二院？”“就是本地，N市的二院啊。”“你……”李一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怒火莫名其妙地升了起来，就连脸色都变了几分。如果方健真是王梁院士的弟子，那么在这种场合下借着师兄的名义，登台演讲倒也不算出格。反正他要演讲的东西，都是王梁院士的新发现，只要是王院士的弟子，谁都可以代表院士发言。可是，方健却只是本地一所三家医院的医生而已，这个身份……这一刻，如果站在李一仁面前的不是合安与张连涛的话，他怕是连喷人的心都有了。然而，一想到这两位的身份，所取得的成就，以及他们身后的背景，李一仁就没了任何心思。这两位的年纪摆在这儿，他或许可以不在意，但是他的学生和弟子呢？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得罪他们两人，其实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更何况，李一仁也不是七老八十了，他也有着一颗继续上进的心啊。可是，这两位对他的进步或许起不到什么助力，但绝对有着相当不凡的破坏力。所以，沉默片刻，他还是咧嘴一笑，道：“好吧，如果方医生想要上台演讲的话，我一定来听一听。”方健根本就不想出这种分头，但却也看出了对方心中的不满。他轻叹一声，道：“我的论文在合医生那儿，如果一定要讲的话，就请合医生代劳吧。”众人都是一怔，刘金涛等人更是感到了深深的惋惜。多么好的机会啊！李一仁的心气儿却是稍微平复了一点，这小子，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点了点头，李一仁和他们告辞，与其余大佬们纷纷离去。其实，他们告辞的对象也只有合安与张连涛两个人而已，至于方健和一票本地主治，至始至终都没有入他们的法眼。刘金涛和黄杨等人颇为沮丧，他们在本地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名气的。可是，在真正同行大佬的眼中，却依旧像是一个透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