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主任，不要生气。”方健微微摇头，道：“为了这种人，不值得。”吕建德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道：“黄光辉是黄副院长的侄儿，一年多以前刚刚取得主治医生的资格。哎，这小子平时里的表现还算可以，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在科室里也没有仗势欺人过。想不到……哎，原来他是憋着大招呢！”余惠亮冷笑一声，道：“吕主任，他当着您的面，当然不敢仗势欺人了。但是，在您不知道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为人，就不好说了。”吕建德一怔，随后默然。确实，黄光辉虽然在他的面前表现尚可，但是在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再说，其他人在知道黄光辉的背景之后，怕是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也不敢在他的面前唠叨吧。毕竟，除了他这种在科室中掌握绝对话语权的老主任之外，其余医生护士们在面对副院长这个级别的人物之时，都会掂量再三的。所以，除非是做好了从二院离开的准备，否则在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忍气吞声，也会选择退避三舍吧。只是……吕建德看了眼方健，心中痛骂黄光辉。你小子惹谁不好，偏要招惹方健？这个人是你能招惹的么……这可是一个在实习生阶段就有能力上《自然》的妖孽啊，他在来到内分泌之后，写了一篇论文更是引起了包括合安、李一仁等人的重视。可以说，方健绝对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医生，以后能够成长到何等地步，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了。为了这点儿小小的名誉和回扣，黄副院长竟然选择得罪方健，他的脑袋是被驴踢了么？黄光辉分不出轻重，你黄济人也是如此的么？这一刻，吕建德对黄副院长的素质感到了深深的怀疑。然而，他却不知道，黄济人并不是轻重不分，而是被自己的侄儿给坑死了。“方健，黄光辉说的这些话，有证据么？”吕建德收敛心神，肃然问道。他已经决定，如果方健的手上有证据，那么他一定会为方健主持公道的，哪怕是因此而得罪了黄副院长也在所不惜。毕竟，他的年纪一定够大了，很快就要退休，也就不在乎那么多。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扶方健一马，那么当方健真的成长起来之后，肯定会给予他足够的报答。方健轻轻摇着头，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证据啊。”吕建德张了张嘴，不由得为之黯然。是啊，黄光辉就算是来索贿，也绝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索要啊。方健在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而如果真的留下了，也会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呢。总之，话在嘴边，就看怎么说了。“哎，如果没有证据，想要证明这件事情就很难了。”吕建德无奈地说道。其实，如果黄光辉的背后没有那个副院长的叔叔，那么他大可以叫过来询问对峙。但是，那家伙是一个有靠山的人，就算是吕建德，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指派和询问啊。方健轻笑一声，道：“吕主任，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也很关心我。不过，我真的没怎么想过这件事。”“哦，真的？”“是啊。”方健双手一耸，道：“就好像你被狗咬了一口怎么办？肯定不会是咬回去吧。”“哈……”吕建德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道：“咬回去是不可能的，不过，被这条狗缠着，也确实够恶心了。”余惠亮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浓浓的遗憾味道，不由得笑着道：“吕主任，您放心吧，方健绝不会缺少研究经费的。”吕建德摇着头，一脸的郁悒，道：“我并不是担心这儿，我是想……哎，不提了。”他自然知道，方健是不太可能担心资金问题的。但问题是，如果没有二院的资金，人家独立研究成功，发表论文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带你玩呢？他还指望方健的论文把二院的名声往更高层次推一推呢。事实上，市级三甲医院到了他这一步，就几乎已经是碰到天花板了。无论下面的人如何努力，但若是没有足够的机遇，那么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与省级医院，以及魔都、首都这两个超级巨无霸相提并论的。可是，方健的研究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啊。吕建德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内心深处的欲望却一点儿也不小。若是有可能，他不仅仅希望是投资一点钱，甚至于想要让方健把研究中心建在二院，让二院内分泌科借此东风，从此脱胎换骨，超越省级，甚至于是超越魔都和首都的内分泌大佬。当然，这一切也只是他的臆想而已。除非方健真的能够发明出糖尿病特效药，否则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是，如今黄光辉的做法，却让他唯一的一点儿想念都失去了，这位在医疗系统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自然是将他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对黄副院长的忌惮，吕建德甚至于有了当场呵斥黄光辉的念头。方健和余惠亮对望了一眼，余惠亮微微摇头。他们两人其实也隐隐地察觉到了吕建德的心思，但是，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们虽然尊敬老主任，但也没有办法承诺这样的事情啊。其实，方健的内心深处对着五百万还是有些排斥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研究最终肯定可以成功。哪怕是慢上加慢，故意拖延，但只要他不弄偏方向，那么一、二年之内，无论如何都可以成功的。那时候的署名，又岂是区区五百万可以比拟的呢。所以，在见到老主任一脸悻然之色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是毫无波澜的。突然间，吕建德口袋中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不由得一怔，立即接听。“院长，有什么事？”“啊，什么？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吕建德放下了电话，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看着方健，他哈哈笑着道：“方健，事情好像有转机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他的眼中涌起了无穷无尽的斗志：“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一定给你争取到这五百万。”说完，他昂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在他的身后，方健和余惠亮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