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滔滔不绝地讲了半晌，直到将自己的那点儿知识全部掏空之后才停了下来。然后，他像是刚刚发现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似的，道：“呀，各位，菜来了，快点儿吃啊。”说着，他拿起了筷子，自己夹了几口，一边品尝，一边道：“嗯，张哥不愧是首都通啊，找的馆子确实不错，手艺好。”军旗摇了摇头，但也是拿起了筷子，直接吃了起来。反倒是郑云和沐雪，虽然手中也是拿着筷子，但是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对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已经失去了食欲。方健心中暗自诧异，这两位的表现他并不意外，但是军旗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真不知道他以前的工作环境是怎么样的，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方健，你……这样还吃得下饭？”郑云嘴角一阵抽搐。他的心中对方健也是颇为腻味，刚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方健是一个好青年。但是，经过了刚才的交谈，他对方健却是大为改观了。这小子，竟然抓住一个话题，和自己谈了半天的尸体，而且还讲得栩栩如生，有模有样。说实话，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刑警，见过的尸体也不少了。但是，与方健谈了半天之后，竟然还是被恶心到了。不说别的，单是这份恶心人的能力，就让人无法小觑了。方健看了他一眼，笑道：“郑叔叔，我们以前在学校里练习解剖的时候，就算是面对泡了几年的大体老师，也是能吃得下盒饭的。”郑云微怔，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了那种场面，当下再也忍不住的变色了。一圈人围着一具不知道被解剖过多少次的尸体坐着，一边谈论，一边津津有味的吃饭……天啊，这要多么变态的人，才能从容做到这一点呢？沐雪的眼神一闪，深深地瞅了眼方健，似乎是若有所思。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听着。“哎……”郑云长叹一声，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过来，怕是要一无所获了。“方健，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么？”方健双肩一耸，道：“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关心。”“为什么？”“因为他们并不是我的研究目标啊。”方健理所当然地道：“我只关心自己的研究，至于他们……对了，抓毒贩，不是应该你们去关心的么？”郑云一阵无语，是啊，这句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呀。“好，方健，我想知道你的研究究竟是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一种代谢障碍……”“说人话。”方健停了下来，我说的不是人话么？明明是你知识储备太少，所以听不懂罢了。不过，碍于沐雪在旁边，再加上郑云和郑伯伯的亲戚关系，所以方健还是老老实实地道：“糖尿病。”“啊，什么？”郑云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方健压低了声音，道：“郑叔叔，您轻一点儿，王梁院士正在全力研究如何攻克糖尿病疾病，这可是一个诺奖级别的项目啊。而且现在竞争得那么厉害，听说国外有些实验室也有了类似的突破，所以，我们一定要保密啊。”他的眼珠子突然一转，道：“对了，那些家伙……毒贩就算了，不是还有什么国际雇佣兵么，他们是不是为了这个项目来的？”此时，郑云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一股子怨气直冲脑门。闹了半天，原来他们都弄错了。什么代谢障碍疾病，你小子说话不能简单点么？方健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情，心中却是暗自好笑。糖尿病确实是一种代谢障碍疾病，他并没有说错。但是，并不是所有代谢障碍疾病都是糖尿病啊！当然，若是用这句话去忽悠外行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方健当然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询问一下，公寓楼中发生的事情是否与自己有关么？当然无关了，这又不是自己做的……方健绝对可以问心无愧地这样说！虽说在想到白发红瞳的时候，方健难免会有些心虚。不过，那心理医生的经验和能力却在这一刻帮了他大忙，让他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掌控全局。郑云并没有发现，到了此刻，他非但没有从方健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反而失去了对整个话题的掌控权。自从他问出尸体这句话之后，主动权就从他的身上丢掉了。“郑叔叔，我想和方健一个人谈谈，可以么？”沐雪突然开口说道。郑云一愣，他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一想到沐雪和方健的关系，也就不再阻拦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不同意，但只要人家愿意，想要偷偷说几句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反倒是现在沐雪和他直接明说，让他不会产生什么奇异的想法。沉吟片刻，郑云缓缓点头，道：“小雪，记住纪律。”有些话沐雪要说就说吧，但是也有些事情，不该让外人知道的，就不能松口。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也是一般无二的。郑云相信，沐雪应该能够保持住这个度。“嗯。”沐雪轻轻点头，主动站了起来。方健虽然没有吃饱，但也不好意思再动筷子了，只好苦着脸站了起来。军旗却是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道：“方医生，小姐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方健一怔，转头看向军旗，心中却是暗骂，这家伙看起来那么憨厚，原来竟是一个心机婊！果然，沐雪的脸色微微一寒，她一转身，直接离开了饭店。方健没好气地白了军旗一眼，跟了上去。离开了饭店，方健加快了脚步，赶上沐雪，低声道：“雪姐，什么事？”沐雪脚步不停，口中却是低声道：“小健，你在隐瞒什么？”“啊，什么隐瞒？”方健心中一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哼，我们从小相识，你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变了许多，但有些东西却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沐雪停下了脚步，转身凝视着方健，道：“你刚才用尸体岔开话题，绝不是你平时的做派，你……到底在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