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弟，你明白了吧？”高义看着方健那恍然的眼神，无奈地道：“并不是我们不想按照实验计划走，而是得到的实验数据让我们放弃了。”方健微微点头，道：“高师兄，我明白你们的苦衷。”他沉吟片刻，又道：“可是，我记得在实验计划中，是有着分批次计划，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浸泡时间段应该是一小时、二小时、三小时、五小时，十小时，然后十五小时等直至三天的。可是……”方健指着电脑，道：“按照我现在的观察，似乎有人把实验时间点提前了，变成直接二小时至五小时一组，然后最终导致实验数量不够，你们才会放弃的，对不对？”高义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方健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但是就凭他看看这些数据，就立即能够得出结论的本事，就足以让人为之叹服了。其实，高义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观看这些数据，那么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去一一分析总结，找到这个结论并不算太难。但是，这毕竟是需要时间的啊……按照他的计算，换做自己站在方健这个位置上，能够看出时间点的变化就已经相当的了不起啦，但是想要做一系列的总结，那就是力有不逮了。由此可见，方健这个小师弟不仅仅对整个实验计划了然于胸，而且观察力之出色，也是相当的了得。这份能力，似乎连祝天才也要略逊三分啊。不过，他立即摇了摇头，祝天才最擅长的地方，可不是总结实验，而是他动手能力，以及在实验过程中时不时的那灵光一闪。实验这东西，并不是说有了计划书就可以一帆顺风地执行下去了。在真正的摸索性实验中，其实十分强调动手能力的。若是这项能力不过关……好吧，或许你进行了十次实验，浪费了庞大的精力和物资之后，也比不上人家一次所取得的效果呢。而且，计划书毕竟只是计划书，哪怕事先如何考虑周全，也不可能真的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在实验过程中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那么首先面对的，肯定是研究员本人。而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就要靠研究员的个人能力以及应变能力了。这就是所谓的灵光一闪。高级研究员往往不用汇报，就可以将一些小麻烦，小问题自己解决掉了。而许多研究员哪怕是干了一辈子，也只能循规蹈矩地、死板地按照计划书上面的内容执行，一旦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就会抓瞎了。这两种研究员哪个更胜一筹呢？怕是白痴都知道了吧。相比于那些擅长进行事后总结的研究员来说，如祝天才、林宏和李毅这样的专心致志实验，并且在实验过程中还能够解决问题的人，才是真正的最强悍的实验员。只是，看着此刻坐在电脑屏幕前的方健之时，高义的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发虚，这个方健，若是与天才相比，又会如何呢？方健等了片刻，却并没有等到高义的回答，他讶然抬头望去，只见高义的脸上一片茫然，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方健怔了一下，心中回忆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大惑不解，难道这儿有什么忌讳？自己说的话并没有得罪人啊……“咳咳，高师兄？”方健缓缓地道。“啊！”高义如梦初醒的抬起了头，他苦笑一声，道：“方师弟，你说得对，确实是我们改变了实验计划。”他顿了顿，解释道：“你也是做实验的人，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在实验过程中肯定是随时进行观察和对比，一旦发现有情况，肯定要对实验计划进行微调的。”方健连连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因为他虽然能够拿出具体的实验计划书，但是……如果一切都是他自己动手实验，自然可以完全照搬，可实际上，当他把实验计划交给庄吉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小幅度的修改。虽说其中道路肯定是正确的，但是在走这条道路的时候，方健却设置了一些难度。这是人为的增加难度，而且一旦发现庄吉有走偏现象的时候，他还要在后面把关，引导他走到正确的道路之上。来到首都，交给合安等人计划书的时候，所增加的难度就更大了，想要将这些难度一一克服，就算是以这个实验基地的力量，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他这样做，自然是不想让人怀疑。否则的话，如果他一次性的拿出最正确的制作方案，那么白痴也知道其中有问题了。只有让合安等人通过艰苦的努力而研究出来的东西，才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他们辛勤努力的劳动成果。所以，根据试验具体情况而做出微调的事情，他不但理解，而且也是相当支持的。否则的话，他又怎么有借口参与其中呢？看到方健认可，高义也是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在第一天，严格的按照了实验计划进行抽查对比，但是我们发现，在NH-1浸泡了三小时之后，所得到的各种数据，基本上就没有任何的差距了。”方健转头瞅了眼电脑屏幕，笑道：“高师兄客气了，是基本一样了。”其实，那上面显示的数值还是有着细微的区别。可是，只要做研究的人都知道，这些区别是在允许范围之内，几乎就是相同的意思了。这其中的差别，或许只是某个研究员在擦拭的时候少擦了一下，或者是吹风的时候，漏掉了某一个点等等。所以，并不会有人拿这种小问题去指责什么的。高义微微点头，道：“到了第二天，我们发现了这个情况，然后就有人建议，每隔两小时进行实验对比，若是全部实验体结束，还没有区别的话，就提前开始实验。”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无奈的苦涩之色，道：“当时，我们几个人都同意了，但是……哎，这东西，可真是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