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哑然失笑，道：“是啊。”张连涛努力地摇了摇头，他看了眼四周，声音愈发地低了几分，道：“你，被王老收为弟子了？”“嗯。”张连涛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竟然有着一种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感觉了。王老，那可是王梁院士啊。张连涛昔日也曾想过，拜在这位老人家的门下。但可惜的是，那时候王梁院士已经收下了合安，并且在许多场合之中表示，这是他带的最后一个学生。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张连涛有着通天的手段，也是无法达成心愿了。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拜入了另一位著名教授的门下。但事实上，若是以声望而论，他此时的老师无论如何都是逊色于王梁院士的。别看他平时与合安交好，但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比较一番的意思在内呢。可是，张连涛瞅着方健，满门心思就只有一个疑问，这小子，为啥能够被王梁院士收下呢？他是在开玩笑的吧……只是，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却告诉他，方健怎么着都不太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啊。一时间，张连涛张了张嘴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方医生，您的U盘已经交上去了。”一个身材偏瘦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凑到了方健的身边，低声说道。方健微微点头，笑着道：“徐哥，谢谢啦。”这个人是实验室中的一位骨干人员徐毅霖，年纪在所有骨干成员中算是偏轻的，今年只有三十六岁。虽然在实验动手能力上无法与李毅和林宏相比，但也是高义颇为倚重的一位人物了。今天高义为了给方健保驾护航，不仅仅自己亲自来了，而且还动用了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至于他说的那个U盘，里面记载了方健今天需要上台演讲的PPT内容。高义交给别人不放心，指派他亲自保管和联系工作人员。徐毅霖咧嘴一笑，道：“哪里的话，这是应该的。”他向方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方医生，加油啊！”“嗯。”看着徐毅霖离开，张连涛这才勉强收敛了心神，道：“方医生，这是……”“哦，这是高师兄实验室内的一位研究员，他刚才把今天演讲报告的PPT送过去了。”方健随意地道。“演讲报告的PPT？”张连涛又是一怔，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道：“今天要上台演讲的，是你？”方健呵呵一笑，双肩一耸，道：“高师兄一定要让我上，推辞不掉啊。”其实，他对此是真的没兴趣，给一份注定不会有太大前途的东西做推广和介绍，方健的心中还是难免有着一点点的负罪感呢。如果不是王梁院士的指派，估计方健是打死不会登台的。不过，这些话如果说出去，怕是就要得罪一大片人了，所以方健只能推到高义的身上。然而，张连涛脸上的肌肉却是隐隐地抽搐了几下，看向方健的目光中就不免又多了几许的幽怨之色。上台演讲？在这种场合……好吧，以张连涛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在类似的场合中自然是早就登台过了。但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第一次在国际会场上登台演讲的年龄……似乎是二十八岁吧。这还是因为他的老师极为看重的结果，所以特意地创造了这样的一次机会。三十岁以下的学者，能够在国际会场中登台演讲，这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当然，这里指的国际会议，是具有着货真价实意义的学术会议，而并不是那种广撒网，游玩属性大于学术意义的门面会议。张连涛对此也是颇为得意的。但是，此时看着方健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磕巴了一下嘴巴，张连涛不确定的问道：“方医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在N市的二院实习吧。”“是啊。”方健笑着道：“张教授的记性不错啊。”张连涛的脸色微微一红，勉强扯动了一下嘴巴，道：“呵呵，方医生开玩笑了，你这样的人，我就算是想要忘记都不容易啊。”确实，能够被合安如此看重和推荐，并且亲自引到首都的人，张连涛又怎么会轻忽视之呢。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方医生，你……毕业了么？”“啊，还差半年左右吧。”方健笑道：“老师的意思，我先在学校取得毕业文凭，然后明年来首都，跟着他一起研究。不过，现在的实习单位或许也要调整，应该会把关系挪到这儿来吧。”张连涛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嗯，医科大的学生。竟然就被王梁院士给看中了。这样的机遇，任何有心人看到了，怕是都会感到哑口无言了吧。张连涛突然觉得，自己此时非常的妒忌，非常非常的妒忌，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这样的妒忌是错的，但也无法压抑胸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妒意。他眼皮子微微一扬，连忙道：“方医生，我去一趟洗手间，等会来听你的报告。”说完，他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方健瞅了一眼他的背影，也是暗自摇头。他具有着心理医生的特殊能力，自然能够从张连涛细微的举止中感觉到一些东西了。不过，他就算感觉到了，也不会说出来。张连涛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方健却并没有任何想要讨好的意思。如果对方能够过得去心理那一关，并且愿意与他交好，方健自然是来而不拒。但是，如果他有什么小心思的话，方健也不介意没有这样一个朋友。目光流转，落到了高义的身上。此时，高义依旧与身边众人高谈阔论，他并没有在此刻介绍方健的身份，只是抽空朝着方健点了一下头。方健哑然失笑，看向四周，眼角却是突兀的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徐毅霖，此时正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与一个人窃窃私语着。那是一个金发女子，虽然方健仅仅看到了一个侧脸，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这是一张极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