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脆明天再来好了,都几点了。”我坐在麦当劳门前的明黄色长椅上,看着走近来的谢昕涛,把墨镜拉到鼻梁下方,抬起眼从墨镜边缘上看他。
他忽然地靠近我,仔细凝视着我的眼睛。因为距离的接近而瞬间变得具象而立体的呼吸扑打在我的鼻翼,带着淡淡的温润气息,心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以超过平常的平缓频率再度跳动起来,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情急之下我伸出双手覆盖住他的眼睛,身体也后退到和长椅的椅背完全无空隙:“谢昕涛原来你是色情狂!”
“真的哭过了?”他拍开我的手。
“才没有。”
“喂,你不是又骚扰我师兄了吧?”他毫无理由毫无根据的用满是谴责的眼光看着我。
“就跟你说没有哭过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信就信不信就麻烦你滚开。”不打算分辩,我抬起头注视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也明明白白地透着不友善,但是和我互相瞪视了十几秒后,他忽然笑了,说:“你想去哪?”
“诶?”这只人忽然愿意顺从我的主意,你不能不允许我吃惊吧。
“先说好,我六点要走。”他直起身来,手放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我这才真正注意到,谢昕涛的身材其实还真的不错,简单的米白格子衬衫加上牛仔裤,走到街上绝对能有一定的收视率。
“我说话一向是算数的,到十二点,才算今天过完。”
“一人退一步,八点可以了吧?”他很有闲情逸致地开始和我讨价还价。
“你是小学生么?哪有成年人约会是八点就回家的。总之约会是一定要吃晚饭的,十点放你回去。”摘下墨镜,站起来,我挽住他的手腕,“先陪我去买彩妆吧。”
“放开我,就陪你去。”
“今天姐姐我说了算。”我刻意挽得更紧一点,拉着他走向商场。
越看谢昕涛压抑着扭曲的脸就越觉得有趣,哎呀这个时间要是周玮或者是那个姿态过于明显地暗恋他的医生姐姐再与我们来一段偶遇,那就更好玩了。
我不禁脑内起这样具有戏剧冲突和情节张力的场景起来。
但显然世界不会常常像是偶像剧常见的情节,这么圆满而契合,比较多出现的总是厄运和倒霉事。
一走进商场的旋转门,迎面看见的,不是与谢昕涛有什么利害关系的人。而是我妈,和傅文星。我的反射神经立刻绷紧,拉着谢昕涛想要马上转身。
只是没有来得及,我妈的声音捕捉了我逃窜的步伐。我放开了一直死死揪住以防挣开的谢昕涛的手臂,非常虚伪地问了句好,寒暄了几句。
我妈根本也不在意谢昕涛是谁,她只在意我对傅文星的恭敬和礼貌够不够让她满意。
分道扬镳了以后,黑色的情绪又逐渐占领了我的气场,那种因为谢昕涛的到来而终于压抑下去的晦暗,烦闷,无定向郁闷的感觉,又网住了我。
“你爸妈感情很好啊。”谢昕涛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存心置身事外,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因此我那句“傅叔叔”也完全没有在他意识里留下什么痕迹,“记得你说过你爸是药监局的,还真有点官员的气势啊。”
烦死了这个人,耳不聪目不明的凭什么做医生啊,一定会治死几个人的。我仰头看着他没什么诚意的脸,恨不得踹他两脚:“喂,拜拜吧。”
“什么?”
“听不懂啊?我要回家,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压抑住自己一直想要踹他的烦闷心情,“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喂,你叫我出来又让我推了其他的事情,现在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你的时间怎么分配关我屁事啊。”男人就该被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道理他都不懂,所以说别以为医生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呆,书读得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程天爱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拜托,有点创意好不好,这句话简直都成了谢昕涛对我说过的密集次数TOP ONE了,我又不是今天才开始任性的,换点新鲜的台词好不好。
“怎么,开始觉得舍不得我了?”我踮起脚,贴近他的耳边,刻意暧昧地说。
只是他岿然不动,完全无视我:“因为这样不符合你的习惯,很奇怪,所以给我个理由。”
“理由啊……呐,其实我是辛德瑞拉哦,到点就会变回原形。快到点了。”好吧,好像有看过报纸上写过,当事人有知情权,理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看要没有诚意相信而已。
“我想我会比较喜欢你的原形。”
所以潜台词是就算是再差劲的原形,也不可能比他所认识的我更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