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伯特写过,“是爱让世界转动”,如果这是真的,我的世界根本没有转速。有时候我半夜忽然醒来,黑暗里永远蛰伏着叫做寂寞的妖怪,把我咬在它的牙尖。我想起我身边的人,想如果我也许有一天真的就这样寂寞的死掉,谁会哭泣。
大概谁也不为了我难过,也许连我自己都不会。
而周玮,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放在手心裏疼惜的感觉。
但是和李卓,说这些部分没有必要。我笑:“他能随传随到呀。”
李卓瞪大了眼:“就这样?我也可以。”
不可以。已经不可以了,谁都不可以了。周玮他是第一,就是唯一。虽然他早就放弃了这个唯一的位置。
酒吧小弟端来伏特加,我专心往裏面加橙汁,不去理睬韩家怡的定位,不去理睬李卓,也不去理睬周围的嘈杂和糜烂。再怎么样也跟我没关系。就像这个世界,再烂再无序,都跟我没关系。
我的世界,早就不存在了。但是又怎么样?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命吗,我认。
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我没见过的男生走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斜背着运动款的包,样子算得上不错看,神情干净明朗,与嘈杂凌乱的包间毫不相称。
他径直走向我们,站在李卓面前,长长的影子遮蔽了原本就阴暗的光线。
“我忘记带钥匙了。”他向着李卓伸出手,视线却没有着落在李卓身上,而是颇有兴致地看着我。
“谁?”我指着男生,问李卓。
“我弟。”
“亲弟弟?完全和你不像嘛,你弟帅多了,李卓你一定是被收养的。”我扬扬手里的酒杯,轻佻地对着李卓的弟弟举起,“来,姐姐请你喝酒。”
“喂,别打我弟的主意。”李卓捏了捏我的脸,然后把钥匙递给他弟弟,“早点回家。”
李卓的弟弟浅淡地笑一笑,对我点点头,说了声再见,走出了包间。
真有礼貌。真纯洁。真像林一哲那种太过于完美的存在。
酒意上升,我靠在李卓肩上:“看不出你这么保护你弟弟啊。他叫什么?”
“李跃。我弟和我不一样,他可是高材生,阳光少年,我们家就指望他继承家业呢。”
那倒是,这样看来李卓他爹还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知道把眼光放得长远。现在不都说要可持续发展么,照李卓这么个糜烂挥霍的败家德行,别说持续发展了,他爹家业再大也经不起他折腾几年。
“你明天干什么?”李卓问。
“约了朋友逛街。”
一张信用卡递过来,还是金色的。我侧头看着李卓,他的表情里倒是没有施舍感:“拿着吧,道上谁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别给你男人掉份。”
“哎呀你不要这样宠我哦,会宠坏的。”
“算了吧,你早就坏了。”
“我真的不要。”
“和我分这么清?”
“因为我不爱你。”
“程天爱你今天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说明白点不好么?你情我愿不拖不欠,你不用养我,我也不打算对你忠贞不二。”我白他一眼,继续喝酒。
“程天爱你不错啊。”他把卡放进牛仔裤的口袋里,站起来,“你以为我真的把你当宝贝呢?”
钱我不是不爱,但也要看是谁给,不是自己男朋友的,要来无趣。
我看着李卓走到旁边沙发上,立刻和一个女生拥吻做一团,冷冷地笑了笑,把那杯酒喝到见底,我站起来,走出包间。
周玮的电话仍然是直接转到语音信箱,这人,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我挂断电话,打开短信输入——“再不接手机,我就直接打你家电话。”
一分钟还不到呢,我的手机就响起来。周玮的声音透着疲倦感:“程天爱,你又怎么了?”
“呐,”我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软,“你还记得去年圣诞节么?我们再去一次……”
“程天爱,你别闹了,钱不是给你了?”
他没有任何温情的声音,把我的柔软直接地兑换掉。好,既然不讲感情,就讲数字好了,我什么都能配合。
我冷冷地说:“还差400。周玮你搞清楚,我是你女朋友,不是要饭的,你去给我办张信用卡。”
“程天爱你不是说你爸是药监局的么?还不够钱给你去混?”
“爸爸和男朋友怎么能一样。男人肯为女人花多少钱,表示他有多爱这个女人,这不是你以前告诉我的?况且……”我斜靠在墙面,对面墙上的装饰玻璃映出我的脸,妆有点花了,反而更有一种烟视媚行的感觉,“这是赡养费你懂不懂,前夫。”
我想周玮在心裏一定要抓狂了,只是在他那个满溢着夫妻和谐,氛围祥和喜乐的家里,估计也只能憋成内伤吧。
成年人嘛,当然要敢作敢当,花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用几个钱就能买到平安,算他命大了。
要知道,他27,我可还未成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