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特别柔软。临近初秋就已经落下的叶子干燥的卷曲着,在透过树影变得斑驳的阳光里铺陈开来,走过的人踩在上面,会有细细碎碎的破裂的声响。
有种特别的美感存在着。
放满了东西的包包斜背在我的右边,随着走动而晃荡,风转着圈吹过脸庞,留下柔柔痒痒的感觉。
我抬起头,看向急诊科的入口处,谢昕涛并没有如我要求的出来迎接我。拿在手里的手机也保持着沉默,发出去的mail没有得到预期的回音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对我。
这两个月这样没有RP令人发指的行径我都懒得控诉了。疑似男朋友就是疑似男朋友,永远不能指望他真的无微不至,自动自觉。
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事情,但是心裏果然还是和有些不舒服的。于是我加快了脚步走进急诊科,非常有气场地推开值班医生办公室的门。
没想到的是,呈现的是比我让谢昕涛出来接我的驾而他选择了无视更让我心裏不舒服的场景,完全地让我想要飙脏话的欲望急剧扩散膨胀。
谢昕涛和那个叫做林佳的实习医生一起,正在作专业状的似乎是在研究病历,问题是,学术研究是很严肃的事情诶,做研究的人脸靠得那么近干什么?而且他们聊得好像极其投入,连我推开门的宏大声响都没影响到他们分毫。
谢昕涛这个衰人他不是没神经,就是刻意在无视我。
无视就无视啊,我也屏蔽你。我狠狠地摔上了门,看准了一个方向,带着更加强烈的气场走过去。
这个地方我比谁不熟悉,一个谢昕涛无视我,还有一个周玮是死都逃不了的。
正式的医生比起实习医生,办公条件还是比较宽裕的,周玮就有自己个人的办公室。我沿着直接到底的走廊,走到那扇贴着“周玮 医生”铭牌门前,非常有教养地敲了门。
以礼貌的“进来”回应的周玮,在看到我的瞬间眼里闪过的寒光,我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所以说真的,爱情其实有什么意义呢?我想起某个女权主义的作家写过的话——男女之间的事情,到最后就是这么丑陋。古代有谚语说,人一走茶就凉,这我能理解,但现在我还没走呢,周玮这杯茶就凉透了,真他天哪的RP。
“你又来干什么?”他话语里的质问感满载,而且毫不掩饰。
当初分明是他先来靠近我的。看着他的脸,我知道,曾经我熟悉的神态和表情,他有些浅淡褐色的瞳孔,和皱起来让我觉得深邃而有魅力的眉心,那些曾经让我迷恋到甚至忘记自己的一切,都已经冰冷而干净地消失在某个黑暗的黑洞里,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我要你办的信用卡呢?”
“什么信用卡。”他的语气也不是没有无奈的,“程天爱,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缠我?”
“哎呀,承蒙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怎么都要回报你一下嘛。”
他的表情从锋利切换到柔和的速度原来连一秒都不要:“小爱,能不能不要再扰乱我的生活?我一生一世都会感激你。”
谁要你那不值钱的感激,我要的是爱。谁要委屈自己成全你。反正,时间不用来荒废,又能做什么呢。爱不用来辜负,又能留多久呢。
我摇摇头:“我告诉你,结束的权利在我手里。别忘了去办信用卡。”
他用力地拍着桌子,打算对我直接爆发的怒气,终止于门被敲响的声音。礼貌的敲门声后,推开门进来的人,居然是谢昕涛。
“我和你学长叙旧呢,你来干吗?”我看着谢昕涛,笑容里都是挑衅。
谢昕涛完全不理睬我,只是对着周玮说:“师兄,你们聊完了的话,我就送她出去了。”
看着他姿势纯熟地就要着落在我手腕的手态势迅猛地靠近,我识时务地躲开,悻悻地说:“我自己走。”
踹开值班医生办公室的门,林佳已然不在。我熟门熟路般地打开桌面上的电脑,翻出windows自带的扫雷游戏。
“医院的电脑不能玩游戏。”谢昕涛一把夺过鼠标,关掉游戏的界面。
反正追究的又不是我的责任,要上升到罚款阶段扣的也不是我的钱,我缓慢地转过头,瞪着谢昕涛:“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和对周玮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他居然笑了。
“你的感觉没欺骗你,很明显我是在敷衍你。”我在键盘上输入交友网站的地址,登陆。
“不能玩游戏,我上网总可以吧。”
人倒霉起来真是汹涌澎湃,Death Metal不在线就算了,连往日看着就烦却仍然层出不穷的金属哥特风或者浓艳视觉系,这两天居然没有一个闪出来哭着喊着让我通过验证。校内倒是有新的好友申请,不过诡异的是,居然会是李跃。
这小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他还真以为我跟李卓情深意长高山流水咩?
我真不想和他多做接触,但是只是校内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不要显得太刻意比较好吧。我这么想着,点击通过了他的申请。
“也不允许连接外部网络。”他不但关掉了网页,还关了机。
“喂,你知道不知道闷死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死法?”我瘪着嘴,用完全满分的可怜兮兮感看着他,就差没在眼睛里挤出几颗晶莹的小泪滴。“你有想过我小小的心灵吗?我会受伤啊~”
他无所谓就算了,居然还故作幽默地耸着肩膀,一副你少跟我练习演技的嚣张:“又没有人求你来。”
“喂!是你说anytime的!是你说随时都会应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