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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淡淡的晨光。

我按亮枕边的手机,时间显示早上六点二十分。

有多久没有这个时间睁开眼睛了,我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在梦里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元气。

最近的梦境啊,总是过于有真实感了。

怔怔的回忆起梦里的画面,楼顶的风凛冽的卷席而过,眼泪瞬间就从脸上蒸发,心裏冰凉而直接触摸到最深刻的绝望。

坐起来,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我试图让自己也绷紧的神经放松一点。

凌晨一点被急call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阵势有多大。

不但我妈在,连我爸也在。加上我,我们一家三口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同时在一个空间里出现了。

只是诡异的是,傅文星也在。

这下尴尬了,我打开门回家时,根本不知道我爸也在,一声“傅叔叔”顺口就叫了出来,正好与走进客厅的我爸同步。

虽然这样根本就是直接证明了我妈和傅文星的事,但是其实我爸根本也不在意这个。他在沙发上坐好,一脸不太真诚的慈爱状看着我,说:“小爱,我和你妈今天签字离婚了。我会搬出去,你妈可能也不住在这裏,你也不小了,自己照顾自己,要懂事。”

虽然他的话很简短,语气很平淡,说的事情也是我早就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是真的直面惨淡的人生,我仍然觉得心裏堵得慌,眼睛瞬间的酸涩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这也不能怪我,我爸的话,翻译过来只是一个通知,通知我他们已经离婚,通知我他们谁都不要我这样的事实,通知我他们这十几年的人生都只是一个玩笑,通知我我本身的存在也只是一个笑话。

到我看到我爸接过傅文星递过去的两叠纸钞一张一张数起来时,我想我的人生再也不可能有超越此刻更可笑更痛更尴尬更想要砸东西的时刻了。

我妈看着我爸的眼神,和我看着他一样充满鄙夷。她走过来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说:“小爱,我们觉得勉强下去,其实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转身走进我的房间。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是无所谓的收了回去,还是落寞地停留在空中,再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如此,他们却永远都是我的父母。

原来人就是这样的动物,最习惯对爱着自己的人更加残忍独断,因为在心裏知道,应该会被原谅,会被包容,知道那些牵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切断。

于是用所谓的苦衷和“为了你好”这样的借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从某个层面,擅自地伤害本来应该要保护的那个人。

不要擅自的,给我这么难应付的事情。

我看着亮起又暗下去的手机外屏发呆,即使关掉了铃声,关闭了震动,“妈妈”两个字仍然在外屏上出现又消失,消失再出现。

“你给我好好吃饭。不然日积月累会胃痛。发呆你应该去教堂,那里安静。”谢昕涛用筷子敲着我的碗沿。“你这两天总是发呆,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现实盘踞脑海,固执地不肯放弃我。心神不宁的事情太过于多太过于复杂,漂浮在不能靠近又不想远离的距离里,有些不安。我揉揉眼睛,想把脑海里的画面揉掉。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和他说比较好。反正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和心情来告诉他,而且说出来,也根本就于事无补,反而搞不好会让他也不开心。

看着他略带点浅茶色的瞳仁,我伸出手,抚上他暖暖的脸颊:“第一次到你可爱的私人小公寓,第一次吃你做的饭,不允许太感动么。”

“骗人。”他眨眨眼,“难得一个周末我不要值班,你可以敷衍我,但是能不能请你敷衍得有艺术感有演技一点?”

“这年头诚意最重要好不好,我有敷衍你的诚意你就该感激涕零了。”我把他的脸颊拉扯来拉扯去玩得不亦乐乎,“老实交代为什么你有单独住的公寓,是不是曾经带人回来,嗯,啊,那啥?”

“哪啥?程天爱你真是16岁么?”他想要拍开我拉扯他脸颊的手,未遂,说出来的话也因为脸颊不断被拉扯变形而有些喜感的音调变换。“离医院近,工作方便而已。”

手机外屏又亮起来,这次是韩家怡的短信,约我下午去看小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