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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弄影的本意,是绝不甘心就这么走的,只她纵有千般不愿,架不住常氏有备而来,温言笑语中,把她能找的出路全都封得死死的。弄影见她自始就是不急不恼、闲话家常的模样,反不得主意,闹不清那雪莲之说到底是师出有名还是常氏逐客的幌子,眼见常氏连分赠京中诸亲友的礼都置备齐了,明摆着是不再留她住了,只觉心里火烧火燎的还找不到个出处,好容易才挤出丝笑,说住了这么些日子,没少劳烦昊琛哥和姐姐,现要走了理该去辞行……
常氏一听她如此说就又摇头又摆手,“快停了吧!老三那儿都要杀人了,你去了怕也没什么好脸色,何苦去白讨个没趣儿?!”见弄影微微变色,叹气道,“你要走了,我也不瞒你,容琳摔那一下子可是有蹊跷的!也不知哪个黑心烂肠的在秋千上做了手脚,老三都要发疯了,立誓不查出真凶决不罢休,听说刑杖都备好了,若是男人作恶,立毙于杖下;女人作恶,发配苦营充作营妓,他这时候哪有心思顾你?一旦言语声气不合,你能体谅他,他可不见得不迁怒于你,那么一来……,岂不坏了你们兄妹往日的情分?是以还是能躲就躲吧,至于你这份心,他过后总能知道的,你说是不是?”
常氏说得煞有介事,弄影哪还敢强求?妙莹在一旁听了,只觉脊背发凉——她倒不是怕昊琛,一来这一回她没招惹他,二来她好赖是嫂子,昊琛总会顾忌些,让她心惊的人是常氏,这个以“厉害”闻名的节度使夫人,直至今日,她才真正见识了她的厉害!
见惯了常氏疾言厉色地骂人,却从未见过她如今日这般慈眉善目地发威,看着像是是轻描淡写的,却哪一句不是意有所指?听在有心人耳里,哪里还能坐得住?妙莹也不知常氏在何处布的眼线,怎么竟像是什么事都亲见了的?!暗自悔恨不该和弄影走得太近,只怕她说的那些话也早传到常氏耳里了!心下忐忑,哪还管弄影如何,只想着怎么迎合不叫常氏嫌恶才好了,故一听常氏对弄影说完话,叫到她的名头时,赶紧恭敬起身,等着吩咐。
常氏说了一早晨,此时也乏了,叫了妙莹只草草交代道,“你这妹妹难得来,要走,怎么着也得风风光光的,你尽管去办,用人用银子只说是我的令就好,还有一桩,我问过了,杨巡按他们过几日才启程,等不及他们了,还是找稳妥的人专程护送弄影丫头回京,管怎么让她毫发无损地回了爹娘身边才成,你记住了?”
妙莹诺诺连声,也不看弄影,从常氏房里出来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不上半天的功夫,车马驮轿、饮水干粮、随从的仆妇小厮就全都妥当了,那一头锦绣也领着丫头替弄影收拾好了随身的行囊,常氏带着季兰、妙莹、小姐们直送到二门才回转,礼数之周让人无可挑剔。
弄影至此无话可说,面如死灰地出了常氏的院落,头也不回上车而去,直到当夜投宿在驿站,才拿自己的丫头撒气,连打带骂的闹了半个多时辰,把常氏赠的一些首饰衣物掷的掷、撕的撕,口口声声哭骂着“谁稀罕”,这一层仆妇们回来后没敢学,也就不了了之了。
容琳得知弄影要走时很吃了一惊,因听说人还在常氏屋里说话,迟疑片刻就要起身换衣服过去,却见秀儿跑着来传话:“夫人告诉了,说三少夫人受惊未好,见不得风,弄影姑娘走时不必亲送,夫人已代为告罪了,请三少夫人安心在屋里就是了!”
容琳闻言欲说什么,却被昊琛拦下了,哼了一声道,“便宜她了!”就让秀儿回去了。
容琳听昊琛话说的古怪,睁了疑惑的眼望他,昊琛却不解说,只让她把药喝了,容琳也不别扭,乖乖把药接过来,却就手放在案上,还是望着昊琛!
看她瞪着眼,一言不发,显是不问个水落石出不罢休的,昊琛好气好笑,伸手捏了她的俏鼻道,“你呀!辖治我有的是本事!”险险被人害了却无所知!“秋千是她弄断的!”
昊琛突然说出这一句,容琳直眼,迟了一瞬才自取过案上的药碗,低头慢慢啜饮,反是昊琛见她古怪,惑道,“你早知道?”
容琳看他一眼,嗒然轻叹,“不过是睡不着时那么猜罢了。”
这回换做昊琛直眼了,“那你怎么不说?!”
说?容琳苦笑,若不是昊琛说出来,她会把这话烂在心里!
昊琛一看她的脸色即知她的心意,一时奈何她不得,哼了一声道,“你可也真是滥好人了,就她那样的你还想着要护着?”
“我不是护着,”容琳叹了一声,“只并未亲眼所见,你叫我如何贸然往外说?”弄影乍来时她真以为这位小姐转世为人了,及至露出些首尾又口出恶言才明白她的心思,却还想着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不知她的恶意、以德报怨令她知道惭愧、知道收敛、敷衍到她辞行回京也就罢了,谁知她竟会变本加厉、竟令她防不胜防!她好赖也见识过些人,却再也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好好的女孩儿怎么会有那么狠毒的心肠?“口说无凭,要她反说是我胡乱猜疑冤枉了她,哭闹纠缠起来可怎么收场?”她如今是再不敢以为那位小姐会顾忌什么天地良心了!
“冤枉她?”昊琛接过容琳的药碗,微微冷笑,“那除非冬雷夏雪!”
“将军有凭据?”
“若有凭据她可就走不了了!”昊琛哼笑,眼中一片冷厉。昨夜容琳睡下了,常氏把他找了去,问起始末,他也未瞒,常氏气得直捶坐榻,过后说弄影交由她处置。昊琛起先不从,他发誓敢伤容琳的,他必百倍千倍地追讨回来!常氏听他如此,先点头,后又摇头,说“既无实据,你凭什么杀伐?你是将军,若为此被弹劾‘只手遮天、草菅人命’岂非得不偿失?”就这么着,常氏说服了昊琛,由她出面打发弄影,只是把容琳蒙在鼓里罢了。
昊琛把因果学了一遍,容琳默然,半晌才喟叹了一声,“难为婆婆了,要出头做这恶人!”她昨夜思前想后都未想好以后要怎么对弄影!
见他的夫人又是一副感念的神情,昊琛微笑,他的夫人总把别人点点滴滴的好记在心里,岂不知她自己有多让人怜惜!“这恶人拿你倒是真心实意的好!”常氏会如此行事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将军——“容琳嗔怪,再欲说什么,昊琛可把漱口水堵到她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就着他的手漱着口,心道弄影走了就走了吧,怎么想法把沐云留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