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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琛饱蘸了浓墨,点点淋漓都如他一触即发的狂怒,听了昊瑱的话,只如未听,也不避开昊瑱的手,就那么挟着火气直落而下,力透纸背,昊瑱凝目一看,噤声:拳头般大的字,一个叠着一个,竟然是一层又一层的“杀”,叠现着剑拔弩张的气势!
“三哥……”昊琛怒气迸发,昊瑱反而不敢意气用事,静下来思谋着着可有良策,试探着道:“若不然,你亲往京中一趟?”
昊琛不语,又连续地奋笔疾书,直到墨干笔秃才随手一掷,沉默着坐回椅中。
“三哥?”昊瑱惴惴,此时是拿主意的时候,三哥可别乱了阵脚!
昊琛吁了口气,“还有什么?”
“官面上能听到的就这么些了!”
昊琛的眼中因了这一句而精光乍现,“那不是官面上的都怎么说?”
“传说皇上托病,委任太子监国,有人上表奏施新政,杜尚书大加驳斥……”
“那些新政的动议本是出自太子?”昊琛心下明瞭了。
“是,”昊瑱不去问他三哥怎么知道的,“据传太子因此对杜尚书生了厌心……”就算是要给杜尚书一个教训,太子看到他有难也不会轻易施以援手!至于有传杜尚书此劫是太子指使人出面所为,昊瑱却不屑于信!
“知道了。”昊瑱的意思很明确,昊琛说了这一句就还是沉默,也不知想什么。
昊瑱却不肯让他这么含糊下去,“你几时启程?”
“起什么程?!”昊琛抬眼,莫名所以。
“去京中啊!”昊瑱眼瞪得比昊琛还大,“那被查办的可是你岳丈!你不出头……”
“你是怕我岳丈的虚罪未变成实罪?!”昊琛冷嗤,看出昊瑱未解,苦笑,“现下他的罪名不过是营私犯上,”顿了顿,犯上?果真与太子脱不了干系?!罢了,他过后会查个水落石出!“我若去了京中,只怕他就罪加一等,会变成图谋叛乱!”
“不懂!”昊瑱翻了阵眼,还是照实说了。
昊琛轻叹了一声,“他是朝廷肱骨,我是手握重兵的将军,现今这种情势若有人就是要说我们内外勾结,图谋不轨,你以为我们说得清说不清?”太子是早料到了这个,才暗阻他有所作为、只让他信他的吧?只是元成到底算计到了多少、演变到如今这种地步他还掌控得了局势么?
“你单人匹马进京会有什么……”昊瑱话说一半就不再往下,若就是想要加罪,自然是恨不能无中生有的,哪还会去管什么常理不常理?“那就这么坐以待毙?”
昊琛哼了一声,“还没到那般紧迫!”
“这还不叫紧迫?”昊瑱发急,人都关起来了还不叫紧迫、难不成人头落地才叫要命?
昊琛瞅他一眼,淡淡,“看太子如何举动吧!”
“还看……”猛见昊琛的眼色有斥责之意,昊瑱收敛起不敬,“太子要有心相帮的话,早就可以出面,何至于由得那些酸文人闹到此般田地?现在大臣们也跟着墙倒众人推,你说……”
“信太子一回吧!”昊琛打断,形势未明之前,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一个“等”字……
昊瑱却不满他的淡然,“三哥,我不是不信太子,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什么话不说,让人心里怎么有底?怎么……”
“太子回过书信!”昊琛一句话就让昊瑱闭了嘴,待明白这话是何意,竖眉,“三哥!”那你不告诉我?!也怪他,那天明明看见流墨回来的,怎么就没想着过去问问有什么讯息?!
昊琛对着他要冒火的眼,苦笑,“你都会背的诗!”随口吟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昊瑱抓抓头,有些苦恼,“又明白又不明白!太子的意思是说他也有不得已、让你别误会了他?”
昊琛点头,“我也这么想!”不管这次的“雷”因何而起,太子都在极力避免“惊”着他和容琳,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正因为此,他更要谨慎行事,免生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这么听着、看着?”昊瑱不掩悻然。
昊琛扯扯嘴角,算是回答。昊瑱扭头要往帐外走了,忽又站下,看着昊琛,面现疑虑,“小嫂子那儿……”
“瞒着。”昊琛不假思索。
“能瞒住吗?!”昊瑱不以为然,“圣旨一下,爹那儿可就知道了,爹要知道了,大哥、二哥还能蒙在鼓里?他们哥俩一听消息,那大嫂、二嫂也就知道了,她们要知道了,三姑六婆也就知道了,三姑六婆要知道了,你以为小嫂子还能……”
“我去见爹!”昊瑱还在鸡生蛋、蛋生鸡地往下推演,昊琛已想到如何掐断消息来源,边喊帐外的亲兵备马边对昊瑱道,“你去找你嫂子,就说要为军中培育信鸽,去把飞云和流墨都带到营中来,”容琳纵算舍不得,也会识大体,只要鸽子不在身边,她无法与姊妹联络,自然觉察不出异常,要通过驿路官差……他自有法子截留下书函!
昊瑱在这样的事上倒是一点即透,闻言拔腿就走,还嘱咐昊琛道,“三哥,这一阵你就多在家中陪着小嫂子些吧,免得有咱们防不到的,万一让小嫂子听到点儿风声,可就了不得了!”
昊琛正有此意,于是先不急着走了,把贺达、子安和一众副将召集来一一安排妥当,只说自身另有要务,偶尔才会回营——他一向律己甚严,众人皆不疑有他,喏声连连,各司其职去了,昊琛和昊瑱这才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