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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人所言甚是,赈灾一事须得要户部立即和顺天府以及宛平、大兴二县筹备起来,一旦雨势放缓,便要做起来,另外这防大疫乃是重中之重,顺天府和宛平、大兴二县当要全力以赴,太医院亦要全力支持,至于说这京师以外的流民,可以责令北直隶各府严加防范,禁止流民进京,……”
说得中规中矩,但是却没有多少实在的东西,永隆帝也知道沈一贯的想法,现在贸然出头,打破原有平衡,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攻讦,一个不被皇帝信任的首辅本身就短了一只脚,如果再难以获得下边的支持,那就更难了。
也罢,自己不也是存着这种想法么?看一看,忍一忍,拖一拖,永隆帝自我解嘲的冷笑了一声,哪有什么资格去嘲笑沈一贯?
想到这里永隆帝也有些萧索,但又迅速振作精神,朕是皇帝,现在的困局不过是一时之扰,只要……
稳了稳心神,永隆帝始终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这般死气沉沉的局面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年,最开始自己登基之后的各种兴奋、喜悦都被这种无休止的扯皮和推诿给消磨殆尽,但他还得忍。
不过齐永泰的出现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缕清风刮进了这个让人憋闷的笼子里,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或许就是这样不断的积累和变化,让这样的臣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朝堂中,让这种变化积少成多,从小变大,今日有了齐永泰,明日未必就不能有一个鲁永泰,后日未必不能来一个秦永泰,终归这朝堂还是要归自己掌握的。
“齐卿可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回陛下,臣有一说。”齐永泰见永隆帝问及自己,略作犹豫之后,还是站了出来。
“哦?卿尽管说来。”永隆帝不知道齐永泰还有什么花样,颇为好奇。
“青檀书院除了上书献策这建议书外,另外还有一份关于京师城灾后防大疫的一些举措设想,也还包括可能涉及到数万失去居所灾民今秋到明春的生计问题,臣读过这篇文章,除了赈济之外,或许朝廷可以采纳其中可行之策,用以解决部分灾民流民生计,同时也能防止这些灾民可能为妖人所用,……”
永隆帝笑了起来。
这个齐永泰也不是想象中的大公无私嘛,总还是存着一些私心,不过这很正常。
这般士林文臣,最看重的便是自家声誉,他从青檀书院复起,自然也要为青檀书院声誉摇旗呐喊,若非这样,自己还真要怀疑这齐永泰是否有其他心思了。
“那齐卿可带了这份可行之策?”永隆帝笑了起来,“举贤不避亲,齐卿其实不必如此,齐卿虽然在青檀书院任过山长,但也很正常,崇正书院不也是方卿首倡所创么?难道这十多年来崇正书院考中入仕者,方卿都需要避嫌?何况青檀书院从去年到今年种种,皆是为朝廷所谋,朕颇为感动,若是我大周境内读书人皆是这般苦心孤诣为国谋事,何事不可为?”
“谢陛下盛赞,臣在此代青檀书院谢恩了。”
永隆帝这般一说,齐永泰也赶紧出列深鞠躬一礼,然后这才将那份方略送上去。
“此乃青檀书院学子冯紫英、练国事等七人在官应震、周永春指导下撰写而成,名为《防疫备要》,略显粗糙,但是却正好适合当下京师城灾后所用,臣以为北直隶其他各府亦可参考。”
自然有内侍将那份备要送上去,永隆帝目光落在这份备要上,细细读来,觉得言简意赅,条理清晰,每一个环节步骤皆是一语中的,毫无拖泥带水。
短短不过数千言,却是将一个灾后应对方略写得明明白白。
甚至这根本不是什么《防疫备要》,而就是一个灾后应对方略纲要!
轻轻合上,永隆帝闭目沉思了半刻,方才微微点头,又重新打开,这撰写人名字头一个便是冯铿,嗯,冯紫英,永隆帝还是知道此子的名和字的。
随后便是练国事,这是河南归德练家子弟,永隆帝亦有所耳闻,第三个却是一个不熟悉的名字,不是韩敬,不是许獬,而是宋统殷,方震孺,然后才是范景文、贺逢圣以及陈奇瑜。
除了冯紫英和练国事外,其他几人永隆帝都不熟悉,但他大略记了一下这几个名字,恐怕也是青檀书院明年春闱中的热门人选。
练国事倒也罢了,永隆帝早就有耳闻,但这个冯紫英却是这两年间让永隆帝耳朵里听了不下十次了,这甚至让他都有些好奇。
这父皇便是靠这武勋支持坐上皇位的,虽然这几十年间武勋势力迅速消退,被迅速膨胀起来的文官所取代,甚至成为了自己皇位的一大威胁,但是永隆帝还是对武勋集团这些个人相当熟悉了解的。
这一代,甚至上一代的武勋中已经没有什么出色人选了,王子腾算是其中佼佼者,而除了王子腾和水溶,几乎就再没有能让人看得上眼的人物,至于说牛继宗和柳芳之流,永隆帝很清楚不过是一些外强中干的二流角色,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