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没得到任何消息的时候,公司上下都传开了,说李孝全后天回来。
名人就是不一样,行踪都倍受关注。
不过这个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确实很开心,正在走着的步子一下子就轻快了。我还在心裏盘算着,李孝全会不会给我带点韩国泡菜回来?按照李孝全的一贯作风,这种事是极为可能的。
李孝全终于回来了。
他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的时候,一脸严肃地衝着我说:“你过来一下。”
我赶紧就跟着李孝全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坐下来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裹,递给我,说:“拿去吧!”
李孝全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想起他说他想我的时候的语气,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真不敢相信是一个人。此时的李孝全,一脸的冰冷。
我结果包裹,笑说:“不会是泡菜吧?”
李孝全惊奇地看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很惊奇地看着他,说:“还以为回去一趟长了本事了呢,哎,注定还是逃不过我的法眼!”
“上班时间!”李孝全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着李孝全这时候的表情,心裏舒服了。原来,这还是原来的那个李孝全。
“一定要吃!而且一定吃完!吃完之后我要验收的!”
“难不成这还是我的工作之一?”
“就算是吧!”
送泡菜并且还叫我当完成工作一样地吃泡菜这件事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之后李孝全一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吃了吗?”
一开始我回答,还没吃。他就着急了,问我为什么还不吃。
后来我就学乖了,说吃了。
然后李孝全的见面问候语又变成了:“吃完了吗?”
我很无奈地对李孝全说:“我很理解你对你祖国的热爱,但是你不能因为你是我的上司就强行要把这种情感也灌输到我的心裏,更不要指望一坛泡菜就把我韩化了。”
李孝全也是很无奈加委屈地说:“我只不过问你吃完了没……”
其实我一直都还没有开始吃李孝全送我的泡菜,首先是因为我对泡菜真的不感兴趣,另外是因为承子念的事。
就在我带着泡菜回到宿舍的那天,乐扣给我打来电话,委曲求全般地叫我去见见承子念。
我想说,凭什么!你叫我走我就得走,你叫我去见我就得去见,我东方槿也太没骨气太没架子了。
可是乐扣说承子念要死了,就算最后一面,总要见见吧!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就冲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善于用眼神说话和杀人的女人。
我站在她面前,觉得自己是标准的乖乖女,乖的不像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猜测她一定有过一个万分刺|激的青春,她一定会在回想她的无知又骄傲的年华的时候闭上眼睛,因为她的目光太犀利,她会看穿那些年的往事,看穿一件事,是最叫人无奈的。
如果她和承子念没有任何关系,我会欣赏这个女人。
乐扣叫她欧姐,她身边的其他人也这么叫她。
我看乐扣的眼神就知道了,如果没有欧姐的批准,她是不会打电话叫我来看承子念的。说不定,上次叫我离开承子念也是欧姐的意思。虽然乐扣是喜欢承子念的,但是她更怕欧姐。
我走近病房的时候,欧姐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承子念说:“她来了。”说完她就和乐扣一起出去了。
承子念是醒着的,他根本没到快死的地步,只是他看起来很虚弱。
看着他那个样子,我真是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看看他在消失之后的这几个月里到底过的好不好,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憔悴成这个样子。
他的头发凌乱地散着,我用手给他理了理,然后说:“我最讨厌留长发的男生,可是,你是个例外。”
“槿。”承子念说着,伸出手来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凉,触心的冰凉着。“换你带我走,好不好?”
“好!”我二话没说就点了头,就像当初答应跟承子念走一样。
承子念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说:“早知道这样欧姐就肯让我见你,何必争了这么久?直接一刀子下去,什么都解决了。”
我下意识地掀开了承子念的被子,于是我看见了裹在他腰间的还殷着红色的纱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承子念忽然用力地拉住我,笑着说:“别晕倒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给承子念盖好了被子,说:“我有准备,倒不了。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就算我带你走,也要走的明明白白,我可不想某一天你再一次忽然消失,剩下我一个……”
“对不起,槿,对不起……上一次,我没敢叫你,我以为欧姐还不知道你,我怕她知道了你会给你难堪。所以我就悄声地跟他们走了。”
我看承子念说起话来很累的样子,就说:“好了好了,等你好了以后再慢慢告诉我。”说完,我又加重了语气,说,“赶紧好起来,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有什么账要算的?说说看,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承子念笑着说。
“你那包衣服已经寄存在我那里很久了,按照每天每件十块钱的话,你算算看是多少钱?还有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之后导致我精神受到刺|激的补偿费,还有我因为你丢了两次人的脸面费……多的是啦,总之你赶紧好起来,然后慢慢还债!”
年轻真好,爱起来可也很疯狂也可以很大度,总之只要还是相爱的一切都好办。
虽然我嘴上说着就这么容易地就饶过承子念实在是便宜了他,可是心裏真的没有了一点怪他的意思,尤其是看见他的流血的伤口。
具体的事情经过是在承子念接下来几天一边修养一边慢慢告诉我的,我才知道原来一直是他一个人在为我们两个人的爱情努力战斗,而我,在这个过程里什么都没做,不但如此,还一直扮演着被承子念保护的角色。他一直在想尽办法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承子念十五岁从青岩出来后一直跌跌撞撞,做过很多零工,睡过马路和桥洞。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好好学音乐,所以他省吃俭用都只是为了去学吉他。
承子念是有音乐天分的,当他会弹奏第一首曲子之后他几乎就对所有的乐器无师自通了。后来他开始一边做着零工一边卖唱,他卖唱不是为了赚多少钱,他仅仅是为了表达,把自己的音乐特质表达给大家看。在承子念站在马路边卖唱的时间里,他用吉他和歌声吸引了不少的小姑娘,于是承子念有过一段混乱不堪的爱情故事。但是最承子念来说,最重要的是他遇见了另外两个也对音乐着迷的同路人,于是他们有了三元乐队。
那些姑娘和爱情在承子念遇见欧姐之后就从承子念的生活里消失了。
欧姐只是某一天坐在车里从承子念的歌声里路过,她无意地转头一看,就看上了承子念。
那年承子念十八岁。
欧姐将承子念以及他的三元乐队从马路边领回到自己的公司,并且签下这个小小的乐队,承诺会给他们更广阔的天地,任由他们去发展。
欧姐无疑是承子念的恩人,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之后承子念和三元乐队都没有大红大紫,然而,他们能够有今天的知名度能够出专辑开演唱会甚至在某某电视台上表演个节目,都是欧姐的功劳。如果不是欧姐,也许直到今天,承子念还在马路边自由却又无奈地高歌。
承子念说,这世上对音乐有天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音乐是你的梦想,要么你的天分高于所有人,要么你有一个强势的后盾。
其实承子念可以更好。
可是这两年欧姐对承子念抓的更紧了,没有一点要放他去飞的意思。
还有重要的一点,虽然承子念说的时候很隐晦,但是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承子念在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欧姐的情人。
最初,承子念是为了感恩,接受欧姐对他的好。欧姐让他赔她他就陪她,让他几时过去他就几时过去。
我对这个地方比较感兴趣,所以在承子念说到的时候,我插嘴问了一些问题。
“欧姐比你大多少?”
“十五岁。”
“你对这种跨度这么大的姐弟恋有什么感觉?”
“后来渐渐觉得,还挺刺|激的。”
“她和你谈情说爱的时候也这么强势吗?”
承子念瞪着我,说:“我们从来没有谈情说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