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欧姐打电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颤抖,于是我不得不将话说的快速而简短,生怕让欧姐听出什么破绽来。
绑架之类的这种坏事没有一定的心理基础真的很难胜任,就光看我现在这个发抖的劲,就整个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李孝全倒是显得镇定自若,我问他怎么不紧张,他说:“不是有你在吗?”
在电话里,我对欧姐说:“我有重要的证据,对你不利!你最好一个人来取!”
“什么证据?”
“你来了就知道了!”
“为什么给我?”欧姐也是心知肚明的人,她自然知道我恨她入骨。
“交换承子念。”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看了东西再说同意不同意!”
欧姐想了想,说好吧。
“一个人来!郊区后山的一个林子里。”
欧姐又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好吧!大概她真的是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反正她坏事做尽,恐怕自己也想不起来我手里是什么证据了!
也大概她估摸着我这个黄毛丫头不是她的对手,对她也做不出什么具有杀伤力的事来。
电话打完之后我对李孝全说:“事成了!”
李孝全皱着眉头:“你叫她不要带人她就不会带人吗?”
“应该不会,因为她瞧不起我!”
“想想你脸上的伤疤吧!很难说她不会带人来把你解决了。”
听着李孝全的话,我觉得我确实有点天真了,这种事,一定要面面俱到才能保证成功。不过再一想,她如果带人一定是隐蔽起来的,因为她怕我看见了人会不把我所说的证据给她。而我只要她到了我面前,我就会先把她擒住,那么她带来的人也会受此威胁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我就算没有大量人马埋伏着,胜算还是不小的。
想到这裏,我又有些安心了。
“带刀了吗?”我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刀?你没准备吗?”李孝全反问我说。
我看着李孝全,敢情我们两个人连把刀都没带。
“你不会没准备吧?我还以为你很专业!”李孝全和我一样,基本是欲哭无泪了,都在这裏等着猎物到来了,结果发现没带工具。
“我是完全业余的好不好?我只记得带了绳子!”
“那你等下准备怎么绑架?”
“你没看见车身后面是个大洞吗?我估计是谁捕猎用的,等她快到的时候你就先到那个洞里去,然后我把绳子扔给你。等下她来的时候,我带她绕到车后,将她推倒洞里,然后你就赶紧把他绑住,我再拉你上来。”
“再然后呢?你跟她要钱还是要人?”李孝全接着问。
“当然是要人!她要告诉我承子念在哪里,然后我找到承子念才会通知她手下的人来救她。”
李孝全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要是她这次带了很多人来,不用等到你找到承子念,她就已经被救出来了。”
我一听,很不厌烦地一跺脚:“怎么绑个架这么麻烦啊?”
李孝全看我这样他反而笑了,说:“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一人一坑一绳子而已!”
他竟然还在笑话我!
不过连刀都没带这种事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我并不是以为李孝全会带我才没带,我是真的就没想到要带刀的那回事。
杀人不带刀……
这种事只有我东方槿才会做的出来。
看时间宽裕,我就在车里给李孝全讲起了我大学时候的糗事,这事跟杀人不带刀基本可以媲美了。
大二那年,我开始对给我们上课中的某个老师产生了几乎超越了欣赏的情愫。其实那时候欣赏他的不止我一个,但是我是比那些偷偷打听他的八卦偷偷给他用手机拍照的女生明显大胆且前衞的,因为,我敢跟他说话。
我现在已经记不起那个老师的姓名了,但是回想起来我仍然能够想起来他的容貌和说话的时候唾液横飞的样子。在得知他已经有妻有子之后,有大部分女生从对他的崇拜行列中退出了,那时候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是最纯洁的,有妻有子就不能崇拜了么?我又没有要做个小三挖他墙角或者做个红颜知己之类,我就仅仅是欣赏和崇拜。
但是我敢跟他说话这件事硬是让我不得不像那些退出队伍的女生一样默默地离开,并且再不愿意注视他,后来甚至不去上他的课。
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
那天我鼓足勇气,在他的课结束并且大家差不多都离开教室的时候,我捧着一本书,走到他面前,翻开一页,说:“这裏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想请老师指点指点。”
这件事我蓄谋已久,所以策划也精心,我甚至想出了很多他指点的时候我再趁机提更多问题以达到拖延和他说话时间的目的。
事实证明,对我而言,凡是蓄谋已久的事最后都会成为丢三落四或者一败涂地的事。
当时,那个老师看了看我的课本,又看了看我,忍着笑,说:“这位同学,我是教微积分的!你这个问题应该是问思想政治老师。”
我一愣,看了看课本,脸刷地就起了火。我竟然拿的是思想政治的课本。
我合上书,对他说对不起。
他笑笑,说:“没关系。不过,你拿的还是大一的课本呢!”
那一刻,我真想自己是个日本忍者,在他面前瞬间消失,最好连一点点烟雾都没有留下。不不,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张口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我知道,我的形象在他眼里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改观了,以后他顶多会跟其他老师说:“有个花痴女生……”
所以从此以后我开始避开他,这样我就仿佛可以认为我没有认识过他,没有做过那么白痴的事。
于是,很直接的结果是,我那年的微积分不及格……
李孝全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还说幸好我拿错了书,不然,万一发生了一段师生恋,谁知道现在的我在哪里。
真是世事难料啊!
“为什么你很少说承子念?”李孝全忽然问我。
仔细想想,我确实说承子念的时候比较少,不管是在谁面前,我都不肯多说。
承子念就像是我自己最内心最珍贵的东西,舍不得拿出来给别人分享,甚至那种甜蜜心伤孤独享受等等所有一切的情绪都舍不得拿出来。我觉得那是没有人能从我这裏夺走的东西,也是没有人能真正理解的东西。就这样放在自己心裏,也只有在自己心裏,才会酝酿成一坛佳酿,说与外人听,那香味就泄露了……
“你怕我吃醋?”李孝全又问了一句。
我对李孝全会产生这种想法表示可笑。
“我最不怕的就是你吃醋!”
李孝全很失落地不再言语。
我忽然觉得这样对待我的盟友可能会对大战在即不利,于是我象征性地说了一些我和承子念的事。
“他是一个充满梦想和激|情的人,我从他身上能够看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模式。同时他又是一个有点悲观的人,所以我才会吸引他。其实他错了,我并不如我看起来那么乐观,我在第一次和他分手的时候很痛恨他,我觉得我不会原谅他了,我在第二次和他分手的时候很绝望,我觉得我不会再爱了,因为我也不能忘记他。我心裏常常有很多对这个生活充满诅咒的话语,我会在我贫穷并且不快乐的时候希望所有的富豪瞬间破产……我心裏的阴暗的角落也许并不比他所看到的明亮的地方小,但是我将阴暗留给阴暗里的自己,而承子念也是,他将激|情和梦想展示给我,将悲观留给自己。于是,他最后离开了我。但是这也是我现在要救他出虎口的原因。你会明白这世间有一种爱情在你身边的时候是非常平淡的,但是一旦离开就又炙热到能灼伤你吗?我想我们就是那样的。”
李孝全听完,看着我,用深深的眼神,说:“你和刚来面试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你是一张令你自己和别人都充满期待的白纸,而今,你已经满是图案。”
“你是说我现在混乱了?”
“有些人看来应该是,但是会欣赏的人也许不这么认为。比如我,我不会这么认为。所以我愿意将我这么重要的工作时间都耗费在你身上,耗费在你所做的这些无聊的事上面。”
其实我现在已经很丑了,可是李孝全还是愿意这样恭维我,我觉得他的审美观已经不受眼睛控制了,他开始关注我的心灵了……
这话真矫情。
我的心灵,就算不是千疮百孔,也基本溃不成形,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我想起宋楠楠以前爱说的那句话:这人生总是要经历点荒唐的事才算是经过了青春。
一听就知道我们那时候多么纯洁,我们就算干点坏事也不算什么荒唐的事,我们就是一边穿着碎花小裙子,一边跷起脚尖等待一不小心就飞逝而过的青春的小人儿,我们希望在青春从我们面前经过的时候,我们能踢飞一个男人或者甩掉一场爱情……不,最好再有点关乎人命的事……
可是承子念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一点不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青春,谈谈离开的时候我一点不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青春,看着承子念在我面前毒瘾发作,我更不觉得这是我想要的。我恨不得一切重来,我从那个小河里将承子念拽出来,然后逃离他的乐队,逃离欧姐,逃离一切,我们的青春和爱情全部都重新开始。平平淡淡的,恩恩爱爱的。
“你相信爱情吗?”我忽然问李孝全。
“相信!至少现在还相信。”
“那你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你不再相信了吗?”
“应该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那时候你怎么办呢?”
“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我曾经相信过爱情……”
李孝全是个聪明的人,即使他脑筋急转弯玩不过我,但是他依然是个比我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又需要什么最后又能得到什么,他将自己的努力分散的非常合适。
只是,我一直认为他只是将他生命里那么一丁点的对爱情的信任放在了我的身上,而这一丁点的爱情里又只含有一丁点的真心。
可是我错了。
欧姐的电话一打进来的时候,我立即要李孝全跳进了那个大坑。
李孝全跳下去的时候忽然惊叫一声,我问他怎么了,他皱着眉头,摸着右腿,说:“没事,太高,腿疼了一下。”
我没有多想,以为李孝全太弱不禁风。
欧姐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她站在我面前,抱着臂膀,说:“说吧,东西是什么?”
“你先告诉我承子念在哪里。”
欧姐一声冷笑,“你不给我看下东西是什么就跟我讲条件?”
我没有跟她过多纠缠,说:“你跟我来。”
于是我将欧姐领到汽车的另一面,一直领到大坑前面,然后我迅速地一句话都还没说转身就去推欧姐。
我真的觉得我已经相当迅速了,可是在我刚一转身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一歪,然后我整个人都跌落在了李孝全的身上。
李孝全痛苦万分地惨叫着,我很气愤地说:“我有那么重吗?”
李孝全忍着痛苦,说:“为什么掉下来的会是你?”
我抬头望了望站在上面的欧姐,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东方槿,你想算计我?未眠太嫩了点!我这人生平做事磊落,从不落人把柄,一直想对付我的强人多的是,谁也无计可施,你竟然说你有什么证据?撒谎要看对象的!”欧姐完全一副黑帮大姐头的语气和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