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后没多久,斯彤便又要回美国了。
她前几年热衷于浩浩荡荡的送别仪式,到现在却越发简单起来,当我问她是何时的班机时,她甚至摆摆手:“那天不是周末,你还是好好上课,别来送我了。我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了,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倒是你,有空帮我去看看朱珠,这么久没能去看她,觉得真对不住,我一直挺喜欢她的。”
斯彤突然这样讲,我难免傻住,过了很久,才冲她心领神会地一笑,却多少觉得凄楚,这世界上,怕是没有谁不喜欢朱珠。
斯彤走的那天清晨,我逃课去买了一束新鲜的矢车菊到墓园看朱珠。
不是节日也不是周末的山里冷清得要命,我沿着小道一路往上,走了一阵,才终于来到朱珠的墓前。
很久没来看过她,也不知道她是否会耿耿于怀。我把花放在墓碑前,摸出包里那包崭新的玉溪,顺手点了一根。
我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还记得我十六岁时抽过的第一根烟是玉溪,所以到后来,不管换到什么场合,若是我想要抽烟,买的定然是玉溪。
我不知道它和其他烟比起来是不是好抽,但至少是我的一种情结,舍不得改变,也不想要改变。
一根烟抽了几口,我顺手弹弹烟灰:“朱珠,还记得裴子煜吗?就是你昧着良心怂恿我跟他来一段的那个人,我们这一次是彻底没有可能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爱情最可悲,我想了很久,才发现是没有信任的爱情。我以前不相信他喜欢我,现在换他不相信我喜欢他……这样看来,命运还是很公平的,你说是不是?”
“我啊,以前老觉得不被爱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就好像周卓宇他不再爱我那样,我觉得自己很惨……但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被爱也是这样孤独的事,你明明被爱,却仍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因为你不敢相信,又或者说,你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相信……”
“朱珠,我总在想,得到幸福就是这样难的一件事吗?你曾说你不害怕,我不如你勇敢,我很害怕……”
清晨的微光落在荡满灰尘的墓碑上,墓园里静悄悄的,一切都显得悲凉且哀伤。
烟灰轰然掉落,我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