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漫天的火光,我在火光中看见了我自己,我裹着一床床单在火焰中哭泣,那床单浸了水,所以火舌没有把我点着,可我的脸却毁了,被烈火一点一点撕扯,变焦,直至一团漆黑。
我从梦中惊醒,手心里全是汗水,月光从窗口溜进来,撒在白色的床单上,印成一汪幽蓝。我忽然口渴难耐,想伸手去那桌角边的水杯,忘记了自己还在打着点滴,一个不小心碰歪了针头,鲜血就顺着针管蔓延出去,我忍不住失声叫了一声,吵醒了妈。
妈急忙起身去叫护士,我望着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说不出一句话。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弄得那小护士也是黑着一张脸特厌烦的看着我,妈在一边守着我不说话,眼睛里是看不清什么颜色的光芒。过了一会,我开口说,妈,我要去洗手间。
妈一手拖着吊瓶,一手扶着我往洗手间走去。我看着她憔悴的脸钻心的痛,我说,妈,我躺了多久?
妈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十天。
我说,怎么那么久?
妈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当时救你的时候把门撞坏了进去的,你的头部被倒下的门砸到了,再加上你头部原本就受过伤,又吸入过多烟雾……当时我还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幸好……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很无力的样子,我冲她安慰似的笑了笑,起身,让她搀着我去一边洗手。
接着我就站在洗手槽前无法动弹。
镜子里映着我的身影,而那张略带浮肿的脸,却是斐然的样子。
妈站在我身后低着头不看我,我伸了伸手,想要确认一下是否是幻影,却碰到了冰冷的镜面,我带着颤抖的声音,我说,妈,你来看看,这是我吗?
妈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她说,斐然,你撞坏了脑袋了?
我顿时无法呼吸,我睁大眼睛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摇着头说,不是的,这是个梦,是个梦,我在做梦。
我一边说一边挣脱了妈的手就要往外走,可脚下一软,顿时跌倒在地,我用头发掩着自己的脸拼了命的往前爬,手上的针头被生生带了出来,鲜血流了我整个手背。妈急忙上前抱住我,我摇着头望着她说,这是个梦,妈,你不要真啊,我们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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