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提就不提，你这么严肃干吗？吓得我以为要来外星人了！喂，你笑一笑啊！”

但他就是不肯笑，他的表情非常严肃，让我不由得有些心虚。

为了掩饰这种没来由的心虚，我伸手扯住他的脸：“来来来，笑一个，大爷给妞儿笑一个。”

“啪——”夏子轩抓住了我的手。

我惊得抬头，视线笔直撞进他的眼底。

这样近的距离，我可以看清他每一根眼睫毛，他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我微微发愣的脸。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跳忽然变得非常快，快到我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夏子轩……”我原本要说很多话的，可是现在我竟然除了叫他的名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时间仿佛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停止了流转，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我和夏子轩。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好像是从我心底响起来似的，带着叫人心悸的震颤。

“你是……你是……”是什么呢？是朋友，是宿敌，我应该回答哪一种呢？

“那么，许颂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他稍微等了等，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又问。

“许颂当然是朋友啊！”我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瞳孔收缩了一下，他低头，任由头发挡住眼睛。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的眼底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还真是偏心呢，骆小涵。”他声音更低了，低得我有些无措。

他是不是生气了啊？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我刚刚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吗？

“我没有……”我试着辩解，“夏子轩，你干吗忽然这样……”

“骆小涵！”他将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了吗？我也有心，我的心不是石头！许颂，许颂，许颂，为什么总是许颂？明明现在待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和你说话的是我，先认识你的人是我，可是为什么，让你在意、让你总是挂在嘴边的人不是我？”

“呃？”我呆呆地望着他。我一直提及许颂的事，让他很生气吗？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总是提起许颂。许颂，许颂，许颂，你每提一次我都觉得很烦躁，你为什么总要提起他？我明明很不喜欢你提他，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有某种汹涌的情绪透过他的言语，潮水一般朝我涌来。

“对你来说我到底算是什么，你给不出答案，可是有关许颂的事你却记得那么清楚……骆小涵，我算什么？”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锐利无比。

我下意识地偏头不敢去看，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这种感觉很陌生。

“你……我……”我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只想逃跑。

然而夏子轩忽然凑近我，附在我的耳边，慢慢地用极轻却极其坚定地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话：“骆小涵，我……你！”

那瞬间，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团烟火，我有一刹那的耳鸣。

接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是的，大脑一片空白，然而空白的大脑却涨得厉害。

我想要说点什么，我觉得我必须说点什么，可是千头万绪都被炸得纷乱，大脑无法好好思考。

“对不起……”嗓子里只能挤出这三个字。

我看到，在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夏子轩脸上血色尽消，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眼眸被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彻底淹没。

“再见。”他转身，大步走开。

我想拉住他，可是我的指尖只触碰到他离去时带起的一阵风……我什么都没能抓住。我甚至无法追上去，因为他对我说的那句话，惊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脑中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小时候他总捉弄我，后来不在一个初中，每次我拉着许颂去见他的时候，他的话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少。

后来，在同一个高中，他似乎还是曾经的夏子轩，依然爱捉弄我，于是我就忽略了中间三年未曾朝夕相处的时光。

看来，在我不知道的那些时光里，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裏熄灭，又有什么重新发了芽……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没能觉察到，他总是在我说起许颂的时候沉默，总是不说话？那天他忽然走开，是不是因为已经忍到了极限？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呢？我明明应该早点就能发现的！

要是早点发现的话——早点发现的话——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对不起，对不起，夏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