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店铺没有门脸也没有匾额,只是挂着一块休整不平的木板,用毛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聚财堂”三个大字。走进屋内,里边跟外边一样略显寒酸。一排长木桌子上摆着大大胸小的花瓶玉器,上面挂满了灰尘,似乎好久都没被人动过。在木桌子尽头有一个小圆凳,应该算是柜台之类的地方。五六十平米的屋子还在中间摆了一道屏风分出了内外两堂。
钱老六将我们引到屏风后面,这裏空间并不大,只放了一张颜色发黑的破旧圆桌,圆桌下的凳子也摇摇欲坠,坐上去嘎吱嘎吱的叫唤。光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问道:“我说老钱,看这些行当,这家的买主靠谱吗?要不咱还是去你那吧。”钱老六尴尬的裂开嘴笑了笑:“不怕秃爷您笑话,这就是我的小店,您受累担待着点。”
光头显得很吃惊:“你的店!?不是吧?你怎么混成这样了?”钱老六端上一壶茶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唉,一言难尽啊,我在东北的场子被黑子抄了,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到这。换了新地方哪那么容易落脚的,我最开始只是摆摆地摊卖点零碎小玩意,现在才勉强混上了小门面。谁知道位置太偏僻,还不如地摊赚得多……”
光头听完也叹了口气,随即一笑:“没事,遇着秃爷我你就相当于碰见财神了,看看这物件现在什么行情。”说罢将怀中那枚凤凰眼放在了桌子上。
钱老六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喜:“秃爷,您可真是个大财神,千年的凤凰眼都能弄到!敢问是对卖还是单甩?”光头喝了一口茶水:“我只有这一只,单甩。刚才我跟如意坊那孙子开了个一千万的价,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妈的明摆着黑吃黑!”钱老六兴奋的表情顿时有些黯然,惋惜道:“可惜啊,不瞒您说,这东西如果是一对,那一千万一点都不为过。可如果是一只,撑死二百万也到头了。”
光头到是大方,满不在乎的说道:“咱俩之间废话就扔一边子去吧,东西先放这你给我出手,明天直接一百万打到我卡里。老规矩,你卖多了我也不眼馋,赶紧把你这破地方修修,下次给我换点好茶叶。”
钱老六听完脸上已经笑开了花:“秃爷还是这么豪爽,您放心,明个一早钱就到账。”生意谈完,光头又跟他聊了一些以前的陈年旧事。
从中我可以听得出他们之间曾经常合作,光头倒斗得着好东西,钱老六就帮着出手,价码也抬得很高从来不让人吃亏。话赶话就又谈到钱老六的处境,光头就问他遇到了什么黑子。‘黑子’并不是古玩界的行话,而是倒斗的暗语。意思是指不干净的东西。钱老六在古玩街混了接近二十年,而古董又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所以家底十分丰厚。能让他破产的黑子,我们都感到十分好奇。
见光头问起,钱老六痛苦的摇了摇头,随后缓缓道来。
原来,钱老六一直都在黑龙江开着“聚财堂”,生意也十分红火,有时候收上一件真家伙一倒手就能赚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就在一年前的一天,一个老头走进了他的聚财堂。此人全身衣服破烂不堪,怀里紧紧抱着一卷黑色破布,上面还沾着许多泥土,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四周。钱老六打眼一瞧就知道生意来了,凭他以往的经验,这样一身行头的人不是刚刚倒完斗的灿头就是就在乡下挖到古董的农民。于是将他让进内堂并且沏了一壶好茶。
那人警惕的看着钱老六问道:“诺这裏收古器不嘞?”钱老六一听心说这什么地方的口音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呢?于是笑道:“收,只要是好玩意咱这裏都收,并且价钱还不少嘞。敢问您怎么称呼?”那老头又环顾了一边四周,见再无其他人,便小声答道:“诺叫俺老土就行,诺这裏多少子票票收?”
面对着这位名叫老土的老头和他那奇怪的口音,钱老六苦笑一声道:“老土,咱这裏给票子得先看东西,东西越好给你的票子就越多。”老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随后将怀中的破布小心翼翼的放在圆桌上一层层打开。
除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后,只见破布中央是一尊孩童雕像。雕像大约二十厘米高,是一个还带着肚兜的四五岁孩童,孩童仰面朝上脸上笑得正欢,肩膀上还扛着一柄与身体极不协调的大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