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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有同情心,充满正义感的记者们听完了死者妻子关于一个幸福家庭毁于一旦的哭诉之后,无不义愤填膺,将疾恶如仇的眼光和话筒伸向了心乱如麻的何桐,让他在闪光灯下右躲左闪,唯唯诺诺。
“请问何总,这块广告牌是你们公司的吗?”一个电视记者手持话筒,伸到何桐的眼皮子底下,说。
何桐抬手抚摸着已经不再跳动的左眼皮,说:“是的。”
“能否介绍一下是什么时候立上去的?手续齐全吗?”记者又问。
“去年这个时候吧,手续是齐全的,你可以到我们公司查阅有关批件。”何桐擦着脸上冒出的冷汗,说。
“这期间你们公司维修过吗?”记者顿了顿,说,“你们就没想到万一它掉下来会伤及行人吗?”
于珍茹见此情景,连忙将何桐挡在身后,说:“记者先生,我是这个项目的具体负责人,你有什么事你就问我吧。”
何桐一把推开于珍茹,再次走到记者的前面,说:“我是总经理,我应该负责任。”
于珍茹将何桐拉到一边,心急火燎地说:“何总,你待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还不赶快走?这是你呆的地方吗?”
“我干什么去?是祸躲不过呵?”何桐愁眉苦脸,说。
于珍茹看了记者们一眼,悄声对何桐说:“何总,回去找报社电视台的领导呵,我在这里应付着,千万要找到他们,要是明天一见报一播出,我们公司的形象可就完了呵。”
何桐苦心经营这家广告公司这么多年,工作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体会得最深,怎么能毁在一块广告牌上呢?怎么能让付出的一切都付之东流呢?然而,人命关天,岂能儿戏,他为死者感到悲哀,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但是,只有让自己的公司跟着一起消亡才是唯一的办法吗?不能,绝对不能!他将办公室主任孙洁叫到身边,吩咐了赔偿金的数目,然后又交代了死者后事的安排,悄悄地溜走了。
回到办公室,何桐打开文件柜,找出各新闻单位领导的名片,准备一一打电话,让前方那些正兴高采烈的记者们白忙一场,将一条重大的社会新闻扼杀在襁褓之中。
何桐是我们这座城市的广告代理大户,是各新闻单位领导的座上客,在他们眼里,何桐就是财神爷,抓住了何桐就等于抓住了钱袋。新闻界的人有媒体在手,有无冕之王顶在头上,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就怕没广告,一没广告就断了他们的生机,吃不上喝不上了,所谓的正义与良知也就销声匿迹了。所以,何桐在他们眼里就是皇帝的女儿,格外受宠,没有哪家敢真正得罪他。何桐也很会搞平衡工作,这家主动找上门来,他就投放一点儿,那家主动找上门来,他再投放一点,让你永远吃不饱,永远在盼望中生活。当然,发行量大收视率高的媒体他会适当地多投放一点,市场经济嘛,客户的效益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不到半个小时,何桐就将各新闻单位的领导们一网打尽,统统搞定了。这个时候,前方采访的记者们还正在构思着重磅新闻,往单位上赶呢。新闻单位的领导们几乎众口一词,那就是,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是新闻界责无旁贷的责任,社会稳定是大局,如果人们都不敢在马路行走了,我们的城市将会是什么样子?经济还怎么发展?市民还怎么安居乐业?
何桐如释重负地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于珍茹他们就从医院里回来了。
“怎么样?”何桐放下电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