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也知道清门儿不重师承,浑门儿却过分注重师承,而且明明都是同行,却还不太承认清门儿的师承。我估计是老前辈之前因为这个事儿有些过节,所以可能就想着——干脆——本来我们没保守、大家都会啊,可你们自己不留原本儿,那以后谁也别来问我了。”
“说得有道理。”郭小铁接了一句。
王小猫又说:“要是单说这段儿,虽然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前辈之间的矛盾造成的,但我还是能理解的,因为这段儿你学了也真没什么意义。后来都已经发展出了两个那么成熟的、那么经典的传统大段儿了,还学它干吗?
这个发展是逐渐扩充、逐渐完善的,我们有好的不学、学这个不那么好的——别说有这个规矩了,就算是没这个规矩我觉得也没必要去学,我当初是家里正好儿有、我拿来练贯口儿用的。
所以要单说这段儿,老前辈要是赌气,也没有谁对谁错,要是保守,反正学了也没用。可是别的段子呢?就算跟其他门派的争执依然没有谁对谁错,就算当时为了自己讨生活、争地位保守些也是无可厚非,可对后辈、对整个儿同行终究是一种损失。”
“谁说不是呢。”郭小铁用力点着头。
“所以听说当年你到北京还满世界想着拜师父?我倒是从出生就有师父了,我就算没师父,可我家里……反正也没敢不把我当成这行的人。可我还盼着你们别把我当成这行的人呢,可我还就觉得这样重视师承其实是种陋习。”王小猫说着,把郭小铁带到更远的地方,倒不是别人,他得抽烟了。他抽了两口,才接着说,
“你说我刚才说得对不对?就是因为有了师承、门户,师父和长辈说一句,你听不听?你不听就是大逆不道啊。所以像这样保守的、属于陋习的规矩,怹们定下来了,你明知道不对、不好,也得遵着、守着。
就像我,还说回刚才那段儿的事儿,我是觉得没必要学,可你既然想知道,本来给你看了也无所谓,但我真心不能,师哥你也得体谅我。”
“明白、明白,嗨,咱哥俩儿你还特意解释——远了。可是我不太明白,你这么公开演出,我就算将来不拿着视频分析,可其他同行也能看得见啊。”
“嘿嘿,我就是让你去分析的……”
王小猫当然知道郭小铁会拿着这段视频分析,他这主要倒不是为了郭小铁,而是消防前辈马三立。当年马老到了北京特意说了段单口《官场斗》,马老说得明白,就是为了给这边的孩子们多留下点“活”。不过很可惜,这段《官场斗》最后还是失传的,只剩下刘宝瑞的一段不全的录音残本。
而且王小猫这也不算坏了祖上的规矩,因为他刚才所说的这个版本是他自己改编的。只留下了《暖厂》的一丝魂了,血肉都是他改变了顺序、扩充了内容之后的。
他还为此特意拿着这个改编后的版本问过他的爷爷和父亲能否演出,他们说的是既然面目全非就不算那段了,不过能不演、最好还是不演。
这个嘱咐倒不是由于门派陋习的保守,而是因为王小猫改编的这个本子用来练功不错——这也是王小猫的本意,可用来说给观众实在太长、“包袱”又少,要追求效果还不如演《开粥厂》或《报菜名》呢。
而王小猫本来也没想当个相声演员,像今天这种单纯为了展现功力的表演机会就更少,所以他此前确实没有公开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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