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台风上更多追求的是儒雅,可说相声的方式毕竟走的是马派刻画小人物、针砭时弊的路子。因为需要刻画人物,马派相声对于逻辑和铺垫是非常讲究的。
比如前文提到过少马爷改编的《大保镖》成了之后行内说这段的范本,因为原先《倭瓜镖》的逻辑存在问题。一个蹿房越脊真有功夫的人,怎么到后面就又怂、又无能了呢?
再比如郭小铁有个叫岳雨鸟的徒弟曾经上过春晚说了一段《对春联》,把那句“平仄平仄平平仄”作为笑点。但这一句效果虽然不错,不过听完了也就听完了,不值得回味、也不能回味。一整段听下来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尴尬感,要是再回味就会越来越觉得不对了。
为什么?还真不怪岳雨鸟。
别人不知道,王小猫作为行内人还能不知道吗?这个段子原本就是岳雨鸟说的那样,就有那句“平仄平仄平平仄”,所以岳雨鸟这么说绝对没错。没错是没错,就难免让人产生莫名的尴尬感。
可原本的逻辑就有问题,一个人那么懂吟诗作对、在捧逗之间一度属于强势一方,怎么到后面光剩下胡说八道、被捧哏的挤兑着出丑了?
马老的《对春联》为什么被行内推崇?
马老在他那个时期相声艺人中属于真有文化的,表演时却没有卖弄原本中的这句,一上来就让观众感觉这是个夸夸其谈、没有真本事的人,这样逻辑就通了。而赵佩茹后面那句“打你母亲没出阁就有这个对子”,才能在火爆的同时贴合逻辑。
王小猫此前跟郭小铁、于大谦表演由他把对口相声改变成群口相声的《八大吉祥》时也是如此,于大谦正着说,郭小铁已经歪着说了,改成群口他就得比郭小铁说得更歪。所以饶是他很追求儒雅台风、也是真有学问,却始终没有卖弄学问。当时这段中他的才华就像那些评论中说的,全都体现在上台现编上了。
可这样说相声逻辑是没问题,经得起推敲,对人物的刻画也是非常到位,观众听了毫无表演痕迹、内行也是推崇备至,但是如今又有多少观众在乎一段相声的逻辑和人物刻画?
内行和喜欢这种相声的、有耐心又比较懂相声的观众听着当然没问题,可如今更多观众人家就是图一个乐来的,人家希望你“包袱”多一些、刻画铺垫少一些无可厚非。
别说如今,最初相声刚萌发的时候,哪有比较懂的观众?相声演员自己还在摸索呢,所以那时的观众也是图一个乐而已。
对这方面的所谓“负面评价”,王小猫能不能改是一回事,却当成是一种有道理的建议。
当然,想让他放弃马派的路子、放弃对逻辑和人物刻画方面的注重是不可能了,而且他觉得萌发阶段不成熟、甚至是种失败尝试的那种状态还不能称为真正的相声,他所追求和向往的还是真正的相声。
但他可以尊重观众的意愿,在保证逻辑和人物刻画没有问题的同时,尽可能在自己的相声中多加一些“包袱”,而且他也产生了学习、表演脱口秀的想法。
他尊重观众的意愿,也希望有更多观众明白——相声是相声、脱口秀是脱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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