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光出嫁(2)(2 / 2)

谁与为偶 李歆 2128 字 6个月前

国欢将酒杯抿了一口,待阿木沙礼喝完半杯后,两人交换,饮尽。

喝下整杯酒的阿木沙礼,即便面上敷了厚厚的一层粉,双靥依旧透出一层淡淡的绯色来,一双饱含警戒的眼,慢慢润成一潭清水。

松汀伺候新婚夫妇吃完羊腿,最后捧上一盘子孙饽饽。国欢不待松汀动手,亲自挽了袖子,取了筷子夹了只饽饽喂进阿木沙礼口中,看着她细米般的小牙咬了一口,不由笑意满面。

松汀循例问上一句:“福晋,生不生?”

没曾想,如此喜气融融的场景之下,阿木沙礼娇躯微微一震,口中含着那口半生不熟的饽饽,竟而惶恐又狼狈的摇了摇头:“不……”

松汀傻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去。

倒是国欢见机快,不动声色的笑道:“不爱吃就吐出来吧,你身子不好,别吃坏了肚子。”

松汀急忙端了一只小痰盂过去,阿木沙礼顺势将那口子孙饽饽吐了出来。

国欢又道:“沏碗热茶来,其他人都归置去吧。”

“是。”松汀肃了肃身,沏好茶奉给国欢,而后带着两小丫头退出门去,走前不忘对门莹和讷莫颜道:“两位姐姐辛苦了,快随我去歇息了吧。”

门莹犹豫道:“格格……奴才还未伺候福晋卸妆呢。”

松汀笑吟吟的不说话,门莹侧目一看,发现国欢正端着茶盏喂阿木沙礼一小口一小口的饮茶。

门莹想着出门前莽古济福晋的嘱咐,又看了眼阿木沙礼这会儿和国欢的互动,稍一犹豫,便被松汀拉着胳膊走出门去。

“不打紧,姐姐累了一天,快去梳洗用些膳食。我在新房外头候着,爷和福晋若有传唤,耽误不了……”

随着二人说话声音的远去,新房的房门帘子也被放下,门枢嘎吱一声,合上了。

关门声让口渴万分,饮水如牛的阿木沙礼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红彤彤一片的新房内除了国欢与她之外,空无一人,不由紧张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急忙扭头看时,国欢正抬头过来要替她解头发。她登时从床上跳起,三两步便往床下蹦。

国欢拉住她的胳膊:“你做什么去?”

她险些儿倒栽葱一样摔下炕床,只觉得那只拽着她的手滚烫如火,她不由尖叫道:“你放开我!”也不回头,只仓惶地反手五指成爪的去挠他。

国欢一个没留意,脸上便被她的指甲套挠了一爪子,从左边额头划到下颌,险些戳伤了眼珠。

“阿木沙礼!”他厉声大喝,一把将她拽回自己身边。

她闭住眼睛,拼命摇头,挣扎,尖叫声不断。

他一手勒住她的腰,一手去捂她的嘴,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嘴唇贴近她的耳边,柔声哄道:“嘘——嘘——安静下来。是我啊!你睁开眼看看我!是我……你的国欢哥哥!嘘……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阿木沙礼……别怕……”

她跪在床上,床铺上的坚果硌疼了她的膝盖,她瑟瑟发抖,流水模糊了双眼。

她不再挣扎哭闹,理智一点点的回复过来,只是心底仍然没法克制住畏惧的颤抖。过了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睁眼道:“给……给我酒。”

“嗯?”国欢怜惜的用帕子替她擦汗,方才一通闹腾,她的汗水和眼泪将脸上的脂粉糊花了。

“给我弄点酒来吧。”她鼓足勇气,手指捏着他的袖子,瑟瑟哀求。

她对洞房有莫名的恐惧,门莹和讷莫颜做为陪嫁丫头,曾经在事前接受过一定的春宫指导,以便将来能够代替她尽心服侍男主子。作为新嫁娘的她,本该也由额涅或者教养嬷嬷来指导一番,可惜临上花轿出门,莽古济都没敢在她跟前提半个字。

坐帐无聊的时候,门莹和讷莫颜两个丫头曾小声的彼此交流一二,谈及初夜的落红问题时,令端坐一旁的阿木沙礼如遭雷击,她完全不知道还要面对这样一个难题,为什么额涅从来没有提醒过自己?若是洞房时自己未曾有落红,那该如何?

她惶恐地看着国欢。

国欢的脸孔,近在咫尺,可惜她眼神混乱,根本没法分辨清他此刻面上是何等神色。

“借酒壮胆么?”他吃吃的笑,将她脸上的妆容擦干净,而后慢慢爬下床,竟然果真从左侧的炕柜上取了一坛子酒来。

他拍开封泥,正要找碗倒酒,阿木沙礼已如狼扑羊一般跳下床,一把抢过酒坛子,凑过唇便拼命往口中倾倒。

她并不擅酒,酒水穿肠,犹如钢刀剐喉,烈火烹油。

“慢点!慢点!酒太凉,别呛着……”耳边是那熟悉的声音一再的叮咛。

她昏头昏脑地猛灌一气,连着小半坛子酒水下肚,耳边的喋喋不休终于清净了。

她抬头向他看去,那张脸白净温润,他依旧捧着酒坛,轻声问:“还喝么?”

头疼欲裂,酒水在胃中燃烧,难受得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如无数爪子在抓饶。泪眼逐渐模糊了视线,隐忍在心底的委屈在无限放大、扩散……令她忍不住想要放声恸哭。

“国欢哥哥……”她啜泣,哭得几欲断气。

“嗯,我在的。”他拥她入怀,小心地解开她的领口,替她顺气。

暗纹出风毛对襟的石榴红褙子滑落下来,她穿着那件解了领口的红底花卉纹样的圆领中衣,在新房内手舞足蹈,又哭又笑,形同疯癫。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国欢一把拉住她,低头堵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