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点头应着,俯身捉着谷雨的手道:“好好服侍两位大人哪!回头妈妈再来找你!”这一句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笑里藏刀,谷雨背后泛起一阵寒意,老鸨这话是说等他们走后来收拾自己?以惩罚自己的不合作么?
老鸨一摇一摇地关门出去了。
公孙敖和衞青便在谷雨对面的席上坐下,正面相对,倒是把谷雨的模样都收入眼底。两个人都不禁一惊,眼前这玉人面如白霜,一身缟素,再配上恹恹的神色,淡然的表情,乍一眼瞧去如同幽魂,像是刚刚从水里头爬上来的。
但若仔细一瞧,却又觉得这素雅背后藏着一个冰肌玉骨的绝色佳人。明明是生在脂粉丛中,但却又有些超然脱俗,和那些媚入骨髓,无男不欢的寻常歌妓决然不同。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眼神——满意。
公孙敖于是又对谷雨说道:“听说莺莺小姐音似念奴,能歌善舞……”他话还没有说完,谷雨就急急地拒绝道:“莺莺正在病中,只怕不能在两位大人面前献丑了。”
公孙敖没想到谷雨拒绝地这么快,更是笑了,“莺莺小姐就这么不待见我二人么?公孙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拒绝得这么彻底呢!”
衞青在旁边哂笑着,“公孙,你就别逗人家莺莺姑娘了。”他说着望向谷雨,“姑娘,其实我们来并非是听姑娘唱歌的,只是想给姑娘说媒。”
说媒?谷雨一愣,因为跳井的英名传开之后,王孙公子对自己倒是不少有纳妾的意向,仿佛娶个烈女回去,是一件荣耀的事情。这一次,两人上门来又是要给谁说媒?要把自己纳给谁?
谷雨眉毛一挑,“多谢两位的好意,莺莺暂时不想嫁人。”
衞青有些奇怪了,“姑娘都不听听我们想要把姑娘说给谁,就这么急着拒绝吗?”
谷雨心想,当然得拒绝,她巴不得和朝廷中心人群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和你们永远没有交集,不拒绝才怪。
公孙敖笑道:“莺莺小姐放心,我们两虽然是穷得叮当响的庶民,但我们要给姑娘介绍的,却是位高权重之人,绝对配得上小姐。”他还当谷雨是自恃身份,不肯随便屈就,于是不由自主地把砝码晾了出来。
谷雨轻轻一笑,“莺莺自知是蒲柳之姿,命如草芥,断不敢有什么奢望能嫁给大人老爷,两位大人的好意,只恐莺莺无福消受了。”
她不温不火的拒绝,这一次就连公孙敖都有些直了眼,他在声色场合当中也流连不少,这个名叫莺莺的姑娘,他其实听人说过,声音如黄莺,若是听了她的歌声,便会觉余音绕梁,久久不息。
但这花街柳巷当中,如她这般色艺卓绝的女子倒也不少,是以公孙敖这样的富家公子也从来不曾特意跑来找她。要不是因为她的刚烈而闻名于柳巷,更是拒绝了许多人的求婚,使得她身价大涨,隐隐有盖过其他花魁之势,他也不会拉着衞青跑来一睹芳姿。
有时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他过来考察考察,看看她是故意假装清高,借此抬高身价,实际上却还是一样的庸俗,只等到合适的机会才出手,还是她真的是非比寻常。
不过,看起来,她的确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