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经离了岸,船夫知道刘彻的心思似的,将晃荡的小舟往郎池中央猛划。谷雨一个人站在船头,手头边又没有什么可以扶的凭栏,船下波涛汹涌,她的胃海则也是波澜迭起,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谷雨已经觉得胃里头的酸水蹦到了喉咙口,终于实在忍不住,身子一软,灯笼一斜,整个人已经趴倒在船沿,将胃内的黄水哗啦啦直接吐到了郎池当中。
这人晕车晕船的时候,只要一吐,整个人就感觉到了清爽。谷雨苍白的面色顿时有了缓和,可是船尾的船夫和船内的衞子夫却变得面色如土。
还没有人敢这样大胆地把肚子里头的污秽物就这样倾倒出来,这裏可是刘彻的上林苑,郎池可是皇上领着美女士子们游玩的圣地,她这一吐,若是没有人瞧见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当着皇上的面,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衞子夫也顾不得会不会也牵连到自己,慌忙伏地,“皇上,谷……莺莺她不是故意的,她身子一向很弱,死过一次以后就更加如此,还望皇上大量,不要怪罪莺莺。”
刘彻冷笑道:“你和她很熟么?子夫不是一直待在公主府中,还知道她的过去?”
衞子夫一时语塞,不敢再为谷雨辩解,只怕越辩越是糟糕,她只得在一旁咚咚地叩头。
谷雨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唇角,人的重心一低,便没有那种晕眩的感觉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那样狂吐是有些恶心,尽管对刘彻十分埋怨,但谁让人家是皇帝,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她扭转头,正要对刘彻说些软话,刘彻却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对着身后的船夫说道:“把船往岛上划,既然这女人不舒服,那就让她到岛上好好歇息歇息。”
谷雨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彻,自己没有听错吧?这人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好心?还让她到岛上去休息?“呃,奴婢身份卑贱,不敢惊动皇上,耽误了皇上‘游览’的雅兴。”
刘彻轻笑,“无妨,你休息你的,我和子夫继续玩我们的。”他说着把衞子夫扶了起来,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别动不动就下跪,尤其是为了不相干的人,那可不值得。”
谷雨听刘彻的语气越发觉得不对劲,怎么听都像是有什么阴谋似的。当船停靠的时候,谷雨不禁吓了一跳,眼前哪里有什么岛,根本就是一块不过面积只有几平米的土丘,土丘上除了一棵大树,便什么东西都没有。
“下去吧。”刘彻的声音在后头响起,霸道的声音逼迫着谷雨下船去。
谷雨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傻兮兮地还以为他突然转了性,他这分明是变相地虐待自己,明着说是让自己休息,可实际上却把她一个人丢在土丘上吹冷风。
这样一个光秃秃的小岛上,让她待十分钟她都受不了。可是刘彻这意思怎么瞧怎么像是要把自己丢在这裏几天几夜。
果然,刘彻见谷雨迟迟不肯挪动,还要故意刺|激她,“既然你晕船,那就在岛上多歇息几日,等到哪日你不晕了,朕再找人把你接回来。”
衞子夫面色一苦,正要替谷雨求情,刘彻已经伸出手指搁在了衞子夫的唇边,衞子夫的话还没有到嗓子眼就被她咽了回去。
若是以谷雨素来的性子,谷雨恨不能和刘彻对着干,直接就对他说,去就去,谁怕谁啊!可是谷雨想了想,终于还是恬着脸对刘彻道:“皇上,奴婢已经不晕船了,可以继续为皇上掌灯。”
刘彻眼中的冷笑化作了讥讽,“哦?你也知道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