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将大部分目光送给了谷雨,那目光有惊异、妒忌、羡慕、惋叹和几分心照不宣。
谷雨犹豫地用背脊接受着众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什么,可是犹豫之后,谷雨还是忍不住踏了进去,她想知道刘彻究竟怎样了。
她走向床边,内心忐忑不安,太医说皇上唤她进去,那么刘彻是已经醒了?车内的肌肤之亲,让她有些没勇气抬头,直到脚都踢到了床,她才不得不停下来。
“皇上。”她轻呼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谷雨抬起头,只见刘彻半侧着身子躺着,上半身裸|露出一大半,膀子搁在锦被外头,肩部明显缠了好几道布条。
谷雨的心揪着,却见刘彻依旧紧闭着双目,两道眉都已经拧在了一起,印堂处的皱纹让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惆怅,却也少了几分疏离,他的嘴唇干干的,想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干涸的嘴唇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看他的表情这般的痛苦,谷雨心裏头一愣,莫非伤口还是那样痛?
一想到此,谷雨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偏着头想要仔细地看看刘彻的伤势,头才伸出去一些,忽而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有点太嚣张,被别的人看见自己就是大不敬了。她赶紧又把自己的脑袋收了回来,轻轻地再度唤了两声,“皇上,您找我吗?”
她只当刘彻又昏睡了过去,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在此时退出去,刘彻则适时地应了一声,轻声喊道:“谷雨”。
他的声音又变得沙哑,相比于堂邑侯府时那分刻意憋出的沙哑,此时的声音明显是因为身体不适,高烧不止,嗓子受到了影响。
谷雨皱了皱眉,心怀忐忑地回答,“奴婢在。”
“谷雨……谷雨……”刘彻闭着眼,低低的呼唤像是清晨老人手中拿着的收音机发出来的戏曲,远远地听着,只觉得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却又有着一股特有的旋律。
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谷雨心底一沉,原来他没有醒,更没有下令传召谷雨,只是因为太医听到刘彻的叫唤,才揣摩圣意把自己推进来的。
整个屋子里头除了昏迷中的刘彻,就只剩下谷雨一个人,听到刘彻在昏迷中喊着自己的名字,即便谷雨再强作镇定,在无人的时候,还是完全乱了方寸。
她忍不住挨着床边坐下,伸手再度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谷雨咬着唇,恨不能把那个太医骂一顿,在房间里头捣弄了半天,怎么刘彻还是高烧不止呢?
刘彻两瓣嘴唇动了动,虽然仍旧喃喃地继续轻声呼唤,但舌头却忍不住舔了舔已经起皮干裂的嘴唇。谷雨赶紧站起身给刘彻倒了一碗水,走到他身旁就想要帮他喂水。
此时刘彻半侧着身子,面虽朝外,但对于谷雨来说,想要喂水或者润湿他的嘴唇,都实在有些不好操作。谷雨只有蹲下来,近近地面对着那张脸。
那张脸带着一丝恬淡的笑容,那恬淡让谷雨仿佛看到了一个闲散的王爷骑着一匹快马,在草地上驰骋快意。只不过这恬淡不再似当初那样的单纯,似乎有些刻意,若是将那恬淡撕掉,这张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脸便只剩下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