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不解地看着董偃,“你既是为了我,我又怎么会要你的性命?”但见董偃已经跪在地上,知道他当真,便说道:“你起来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怪罪你。”
董偃这才作罢,站起身说道:“公主,皇帝从来都有个心愿,那就是要将匈奴人驱逐出河套一带,教他们再不能来犯汉境。匈奴人善战,我们汉室素来是难以占到什么便宜的。是以自高祖起,对匈奴的政策就是一个‘和’字,可偏偏现在的这位皇上好大喜功,从来不肯妥协。现在大权在握,更是要全力与匈奴一战。公主,这次事情,皇上选择保平阳公主,牺牲窦家,还有一个原因是保和一派多是窦家人。”
“这一点我知道,可是,这又如何?”窦太主还有点云里雾里。
董偃笑着安抚,“公主听我说完。皇帝其实最大的敌人,不是公主、不是平阳,而是匈奴。可是在匈奴人虎视眈眈的时候,皇帝却敢在这个时候借平阳公主来打压窦家,他就不怕匈奴人趁火打劫?匈奴人何其聪明,能任由长安城乱成现在这样,却按兵不动?”
“这是为何?”窦太主仔细一想却也觉得是有些蹊跷。
“那是因为匈奴人自顾不暇,匈奴的军臣单于已经病入膏肓,只怕过不了今冬。按道理,军臣单于已经立了太子于单,只可惜,太子于单不过是个窝囊废,相反,军臣单于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斜深得人心。他也有意要取大单于之位。只是左谷蠡王并非正统,要夺此位,势必要和拥护太子之党一场血拼。此时的草原自然已经分成了几派,虽然都按兵不动,但只怕一触即发,哪里又有那份闲暇来顾及大汉的情形。”
“难怪了……”窦太主听得董偃分析半日,忽然之间冷冷地看向董偃,“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董偃深深地看了窦太主一眼,幽怨地跪倒在地,“公主恕罪。董偃幼时曾蒙左谷蠡王相救,算是受过他的恩。那时,左谷蠡王不知何故在汉,董偃虽知晓他是个匈奴人,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只觉得他这个人甚好相处,是以很是亲近。后来承蒙公主照拂,进了堂邑侯府,自然是没有与左谷蠡王有什么牵扯。只是近日,左谷蠡王托人带信给董偃,想要与公主见上一面。公主,董偃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公主府上的。想来是外人也知晓公主对董偃的恩宠……都是董偃惹得这分祸事……”
他甚是哀怨,脸上满是楚楚可怜的委屈之色,窦太主自然是不会怪罪,“既是他找上你,也并非你的错。不过,他要见我做什么?”
董偃见窦太主皱了皱眉,虽然有些反感,却并没有动怒,唇角不禁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公主,左谷蠡王想要与公主合作。匈奴太子于单的一支主力常流连于三危山一代,左谷蠡王想要借汉军打击于单,左谷蠡王知道驻守肃郡的聂将军是公主的人,若是可以,便与聂将军合演一出戏。如今快要入冬,边关粮草紧张,匈奴人本来就喜欢掠夺粮草;只要聂将军拿住这点,打开关隘,以肃郡与粮草为饵诱敌深入,骗于单大军入腹地之后,左谷蠡王的人同聂将军便合力将于单主力绞杀。
“公主,左谷蠡王是想借公主夺得匈奴大权;而公主,却也可以因此向皇上施压。试想,公主与左谷蠡王交好,只要皇上再敢对公主怠慢,左谷蠡王随时会对大汉用兵。到时候,只怕皇上的位置也不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