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君师兄,我之前因为无相神作乱的事情,私下里查过你们君家,可是,我查到的东西有限,要是君师兄肯跟我讲,那再好不过。”君越左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下来,神情有些恍惚。“君师兄?”苏可可喊他。君越左脚步一顿,突然问她:“苏师妹,姬家那位苏伯真的就是你师父吗?”苏可可微怔。画中两人的行程是分开的,她在姬家,君越左在君家。她以为他不知道。苏可可嗯了一声,“是。所以君家帮了师父,君家也是我的恩人。”她突然明白过来,君越左对她为什么这么和颜悦色了。是因为,他知道了师父是姬家人。君越左并不是一个对谁都能这么耐心的人。他寡言少于,不苟言笑,和君家大部分人一样。刚才那位君盛方大概是君家表情最多的长辈,所以才被派分了接待工作。君越左偏头看了她许久,又端正了脸,看着前方,没有看她,但问出的话却让苏可可心中咯噔一跳。“苏师妹,你是姬家那个孩子吧?”他问。苏可可蓦地抬眼看他。有些惊讶,可随即一想,又觉得并不意外。当初在画中,是君家家主发现了婴孩,也是君家救下了师父,所以君越左知道师父带走了婴孩。“苏师妹不用紧张,在你自己公布身份之前,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君越左神情认真。“其实在画中,我还看到了君家的很多事情,真实得连我都分不清,那到底是造物者捏造的,还是的确存在过的事。”如果是真的,那姬家这个造物者还真是……可怕。君越左那张刚毅的方脸露出了一丝警惕的又像是更复杂的神情。苏可可皱眉,她并不知道君越左那时候在画里看到了什么。他一直在君家,到姬家灭门惨案结束,才跟随君家家主赶了过去。在那之前,君家发生了什么?苏可可有很多疑虑,君越左也是。他很想问苏可可那幅画是从哪儿来的,但又明白,有些话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说。“苏师妹既然查过无相神的事情,那就应该也查过君南宇了。”君越左提及这事的时候,声音微涩,“我在画中看到过他和北宙,我并不知道,他们小时候过的是那种日子。”他的爷爷是君家家主,他的父亲也是掌权者之一,所有的长辈都对他寄予厚望。在他的眼里,只有变强。而君家太大了,人口众多,哪怕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弱肉强食的小圈子。那个时候,君南宇资质不好,君北宙体弱多病,两人的父母因插手了不该插手之事,暴毙身亡。大爷爷因此蒙羞,也对两个孙子不咸不淡。他爷爷虽为一家之主,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了,根本照顾不到每个子子孙孙。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个孩子注定会受到欺凌。可君越左自己沉迷于风水玄术,连父母长辈都不怎么亲近,又哪里有时间关注这些堂兄堂弟过得怎么样。是后来君北宙去世,君越左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个体弱多病的堂弟去世了。13岁,刚上初中的年龄,就这么离开了世界。父母双亡,最亲近的弟弟也去世,其他亲人不管不顾,以至于君南宇变得越来越孤僻。君越左曾经对这个堂弟表达过善意,可惜对方没有接受。他就像只刺猬一样,不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和馈赠。再后来,君越左的记忆便只剩下那少年决然离开君家的背影。苏可可听得有些走神。“君师兄,你能不能再跟我多说说君南宇和君北宙?”“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就说我那早逝的叔婶,我并不清楚具体原因,还有……”大概是知道了苏可可的身份,沉默寡言的君越左对她有一种不自觉的信任和亲近。只要不是太隐私的问题,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师兄记忆中的君南宇是偏执的、倔强的、冷漠的,跟苏可可接触到的君南宇,还有那个包装过后出现在广大粉丝面前的明星君南宇没有丝毫相像之处,倒是君北宙——因为从小被君南宇保护得很好,这人直到死,都单纯、善良,不怨怪任何人。这和苏可可见到的那个大男孩,似乎一模一样。“你们君家都会供奉神像吗?”苏可可突然问。君越左略一怔,点头道:“大部分会,君家很多秘法都需借助神力。”他点到为止,苏可可也就没有继续深究。毕竟,她只是个外人,君越左不过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才跟她透露了这么多,她不能得寸进尺。等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开始往回走。进屋后,苏可可直奔秦墨琛。“逛够了?”男人笑问,捏了捏小丫头的脖子。苏可可十分娇气地道:“不想逛了,累,而且外面阳光太烈,会把我晒黑的。”君盛方不想看这俩事逼了,道:“家父这个点儿应该从静室出来了,越左,你去你爷爷的静室外候着,人一出来,就请他过来,就说帝都秦四爷慕名而来,已经等两个多小时了。”君越左点点头,离开前看了苏可可一眼。他好像发现了苏可可的意图。她只想见爷爷一个人,不想在其他君家人面前暴露身份,哪怕是他和他父亲。君越左觉得苏师妹顾虑得太多。君家内部的确有不少矛盾,可是,君家有森严的家规,没人敢在这么森严的家规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何况,她是姬家的少主。而君家,永远不会伤害姬家人。君易戍来得很快。相比画中看到的那位君家家主,眼前这位老人家要苍老许多。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人不可能不老,何况一家家主并不好当,要操心的事情很多。老人看起来有些严肃,让人不自觉敬畏,但在看到苏可可的那一刻,那张常年严肃刻板的脸变得温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