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琛对钱筠泽这人不算了解,不过是年轻时去钱老先生那里学了一段时间书法,从老先生口中知道他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孙子,后来是因为可可结识了这人,他才多关注了一些。钱筠泽给外人的感觉温文尔雅博学多才,但这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无害。但凡不容易让人看透的人,都不是多纯粹的人。而且有那么几次,钱筠泽看可可的眼神让秦墨琛很不喜。说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并不妥帖,那更像是一种让他无法理解的过度灼热的关注。可可不理解为什么他总是防着钱筠泽,为什么不那么欢迎对方,这便是原因。没人愿意一个看不透的人靠近自己的心上人,秦墨琛也不例外。但是现在,可可却跟他说,他防了这么久的人很可能就是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族兄?秦墨琛诧异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语气平静地问:“你跟我说说,还有哪些地方可以证明他就是姬孟泽。”苏可可目光灼灼:“琛琛,宫玖姑娘那幅画你还记得吗?”秦墨琛点头。“那时候我就在想,能画出这幅画的人一定是姬家的幸存者,他目睹了当年的一切,然后开辟了这个画中空间,把他脑中的影像复制在了这幅画里。因为画技老练,我一直以为作画的这位前辈是个很有资历的老人,这个人不但画技好,法力也十分高深。所以后来在画展上看到泽哥那幅画,哪怕觉得两者画法很相似,我都不敢相信。宫玖说,那幅画二十年前就有了,那个时候的泽哥才四五岁,我一听这话,原本存了那么一丁点儿怀疑,也瞬间被打散了。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姬家秘法何其多,姬家传承数代,就算孩童握笔不稳,族兄也可以借成人之手作下这幅画作。”苏可可想起当初宫玖说看上钱筠泽要追求他的事情,不禁撇嘴。原来根本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泽哥那样一个人,相处久了,哪怕是宫玖姑娘这么完美的女妖精,也很难不动心。一旦将钱筠泽跟宫玖联系到一起,很多东西便能串起来。毕竟,宫玖是族兄摆在明面上的刀,宫玖做了什么,便等同于族兄做了什么。“还有我这枚残缺的血沁古玉。”苏可可将脖间挂着的血沁玉掏了出来,用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纹路,“族兄应该是故意送给我的。他知道这是我娘亲的东西,所以借温浩之手将它交给了我。先是这血沁玉让我对他提到的地方感兴趣,然后他引我一起去探险,结果呢?原来探险的地方就是姬家遗址!他给我介绍了不少单子,这些单子由易到难,又何尝不是在磨砺我?甚至那一次遇到黄大仙刘阿婆,十之八九也是族兄的手笔。”秦墨琛本来安静地听着,直到这一句,他的目光陡然一沉,脸瞬间黑了下来,“他的手笔?他想做什么?”苏可可见他表情不善,不禁替对方解释起来,“琛琛,你别恼怒,族兄不会害我的。他肯定知道刘阿婆的意图,也知道刘阿婆手上有我姬家的窥天珠,族兄应该是想借刘阿婆之手帮我打开天眼。至于为什么要提前让我打开天眼,大概是想我早一些熟悉天眼,修炼天眼相关术法,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天眼就能及时派上用场。”秦墨琛面带薄怒,“可他怎么确定不会出现意外?若是刘阿婆直接挖了你的眼呢?他这行为根本是将你当做了一枚棋子,自以为不是害你,可他走的哪一步不是在害你?别说是你,恐怕连你师父都在他算计之中。”苏可可张了张嘴,想辩解,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出非常有力的反驳的证据,便弱弱地解释道:“可现在的我和师父的确是在一步步变得越来越好啊。哪怕我和师父都是族兄手中的一枚棋子,他想的也从不是伤害我们。”“可可,不管你如何美化,利用了就是利用了。他从一开始就是怀着目的接近你。”“所以呢?”苏可可看他,莫名有些烦躁,“琛琛觉得族兄是坏人吗?我和师父因为被他利用着去做一些对姬家有益的事情,就该计较什么利用不利用,然后不认他吗?”秦墨琛缓缓吸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道:“可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苏可可绷着脸道。秦墨琛觉得苏可可是他见过的最懂事最贴心的小丫头了,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不管多懂事的人,无理取闹的时候都是不能讲道理的。但秦墨琛自然有对付苏可可的一套办法。“可可,你要为了你这还未相认的族兄跟我吵架吗?明明错不在我,你要跟我吵架?我不过是跟你客观分析你这位族兄的做法,你却当我在背地里说他坏话?我在你心目中便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男人的几连问让苏可可愣住,小丫头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墨琛用她刚才的话堵她,“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苏可可哭笑不得,也顾不上别扭了。“可可。”秦墨琛放缓了语气,“你多一个亲人,我只会替你高兴。”苏可可垂下头,低低嗯了一声,及时承认错误,“刚才的确是我无理取闹,我这不是怕叔不喜欢族兄么,心中一时着急就……”秦墨琛叹道:“我明白。只是可可,我视你如珍宝,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在知道他可能利用你做了那么多布局之后,我才有些生气。”苏可可嘿嘿一笑,拿手指戳他胳膊,“我知道我家琛琛最疼我了,舍不得我受一点儿委屈。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想问题,可能会好受一些?人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虽然有些风雨是族兄搞出来的,但他搞总比别人搞来得好吧?”秦墨琛沉默片刻,伸手揉揉她小脑袋,“算了,不生他气了。”表面上不生气,心里却已经堤防上了。如果这一切都是钱筠泽布下的局,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秦墨琛如何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