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激怒的面具人加快了速度,甚至将自己的阴煞大军催动到最为狂躁的状态。暴戾不已的阴煞们争相恐后地扑向苏可可,一副想要将猎物撕咬成碎片的架势。苏可可扫了一眼仿佛在刻意激怒面具人的秦墨琛,心下恼怒,冲他低叱一声,“把包里的符箓都掏出来!”秦墨琛哦了一声,微微笑了笑,一副娇弱的小白菜样儿,慢吞吞地将包里的符箓都掏出来给她,“喏,都在这儿了。”苏可可一把接过,全部抛了出去,各种驭符咒随之而出。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符箓同时发挥作用,场面如火花碰撞炸裂,十分壮观。秦墨琛歪了歪脑袋,虚靠在苏可可的肩膀上,嘴角掠过一丝细小的弧度,“好看,像天女散花。”苏可可吸了一口气,怒道:“你能不能闭嘴?”“可可,刚才我帮你挡了一掌,现在有些虚弱,不说些什么的话,我会昏迷。我想醒着,这样至少可以给你少添点儿负担。”说着,还虚弱地咳了两声。苏可可眉心抽搐,全神贯注地继续逃遁。刚才那一把符箓撒出去,操作太骚,面具人都来不及给出对策,他的阴煞大军便被灭掉了一半。不过,被灭的只是那些低级阴煞,像是鬼王级别的阴煞,还有那几只妖魂炼制而成的阴煞,都只是受了一点儿不痛不痒的小伤,这些东西非五雷符不能灭除。“……你快不行了。”秦墨琛侧头看着苏可可开始冒冷汗的额头,镇定地点评了一句。要不是……苏可可真的很想将人丢下去。灭自己威风涨敌人气势,这人有病吧!“你闭嘴。”秦墨琛不但不闭嘴还继续打击她,“接受事实是为了更好地想接下来的对策,可可,我们要直面现实。”身为一个重级病号,说太多废话的下场就是气喘吁吁、咳嗽不止。秦墨琛捂住胸口,肺都要咳出来了。苏可可瞥他一眼,眉头紧拧,有些心疼。可她眼里的心疼却刺痛了身旁的男人。秦墨琛顿时沉下脸来,刚才那不符合人设的打闹逗趣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苏可可悟性极高,称之为天才也不过分,现学现用的乘气飞行生疏了那么几分钟之后竟然越来越熟练,比面具人还像模像样。逐渐缩短的距离竟在慢慢拉开。“不对!”苏可可神色忽地一变。没道理飞了这么久还没有离开黄皮子的地界,而且身后的面具人似乎没有倾尽全力。刚才虚空波动了一下,她好像误入了……另一个空间。这念头刚一出,周围突然雾气弥漫,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瘴气林。身后传来面具人的笑声,回荡在四面八方。苏可可已经力竭,别无选择,只能带着秦墨琛一头扎进瘴气林。面具人没有追来,那笑声变得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诡异。林子里的瘴气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苏可可虚空画符,再一掌拍了出去,金色符文被拍散成无数光点,如同星光一般照耀着前方的路。苏可可找到一个山洞,暂时躲了进去。两人盘膝而坐,但中间下意识地隔开了一点儿距离。“没用的。”秦墨琛低咳几声,表情漠然,“这里的一草一木那人都了如指掌。因为,这里是他开辟的一个小空间。”苏可可扫他一眼,淡淡道:“我当然知道,现在躲在这儿不过是为了休养生息,刚才耗费了太多灵力,我没力气了。”秦墨琛哦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对,是我想多了,你一直是个很理智的小丫头,再冲动的时候也有那么几分理智。只是可可,有时候人不能太讲原则,你看,这次要不是你坚持救人,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苏可可沉默片刻,回道:“做人如果没有原则,很容易误入歧途。”说这话时,她目视着男人,那眼里暗含的意思大概只有眼前这人才能意会。秦墨琛目光微闪,轻嗤出声:“误入歧途?如果不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就不要轻易地去点评这个人。在你看来,这人是入了歧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许他做的是对的呢?”苏可可冷声道:“自以为是的对怎么会是对?以伤害别人为代价的对又怎么可能是对?”秦墨琛沉默下来,手指颤了颤,嘴角微微下撇。两人各自调息,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僵持。过了不知多久,秦墨琛率先开口,打破了死一样的静,问她:“你猜,那人为什么没有追来?”苏可可没有答话,目光却落在了他身上。秦墨琛盯着她的眼,意有所指,“我听说有一道菜叫醉虾,做这道菜之前会将活虾放在酒里泡一段时间,这样做出来的醉虾就特别入味儿。在这瘴气林里待得久了,你就没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什么异样?”苏可可微怔过后,了然。这面具人想要她的天眼。姬家有移植天眼的秘法,亦是禁术。她虽学了祭司阁藏书斋的所有书籍,却独独少了这一个。画中的姬家村既为族兄所创,那必然是族兄不小心漏了这一条,或者,故意为之。族兄不想让她知道。交手几次,苏可可对那面具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苏可可问。秦墨琛嗯哼一声,“显而易见的事。”男人的眉眼阴沉下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老东西是个什么货色。他骗得过世交好友,骗得过全族上下,却独独骗不过我。”苏可可垂眸,“是骗不过你,毕竟演技像你这么高超的人世间罕见,所以,其他人再如何伪装也瞒不过你这一双眼。”微顿,她呵了一声,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是吧,君、南、宇?”秦墨琛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一双常年深情的眼褪去所有伪装之后,变得暗沉而平静。然后,他轻飘飘地问了句:“为什么偏要说出来呢,就这样一直装作不知道,不是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