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罡的长矛一顿,站在他身后的一名鼓手开始敲响了鼓点,这鼓是绑在腰间,脸盘大小的皮鼓,鼓点不过是“一二一”的调子,说起来这个倒不是借鉴外国,也无处借鉴,只不过李孟在练兵发现,行军时候喊号子的军官们往往到最后喊的口干舌燥,而且喊节拍号子和发号施令总归是不可能一张嘴同时说出来。
结果就想到了用鼓点来控制,不过民间的吹鼓手根本不愿意跟官兵扯上关系,李孟只能是从士兵们来培训,发给高饷,好在是调子比较简单,掌握起来很快。
四百人有一鼓,马罡率领的共有四队,鼓声在马罡的动作之后同时响起,士兵们也是向前迈步行进。
对胶州营来说,这只不过是战场上的行进而已,对于对面的夏津县乱贼来说,这般的士卒可是头一次见到,心理压力骤然的增大起来,原本闹哄哄的几千人顿时是变得安静,稍微的安静之后,夏津县乱兵们又是开始躁动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刚开的那种嚣张了,而是有些惶恐和害怕。
可这个时候,胶州营的士兵们和盐丁们连手中的兵器都没有放平,还是保持着行军时候的队列,只是踩着鼓点的节奏,一步步的向前。
李孟和身边的几个人骑在马上在高处观看战斗,李孟这次带了一百马队,这支马队虽然人数不多,可李孟相信这些人足够改变战场的局势。
“这些乱兵还真是有些门道,虽然慌乱,竟然不退,莫非这南山贼真有些才学?”
说话间,双方已经是接近三十步了,按照胶州营的操典,再走十步,就要开始快步行进冲锋。
马罡手中的长矛小幅度的左右晃动,鼓点变化了下,听到这个节奏,队列开始慢慢的散开,前四排长矛兵之间的距离,慢慢的拉开。在队伍之中的刀盾手朝着小跑着冲出来。
二十步,躁动却不退的夏津县贼兵们突然齐声吆喝,有几个人举起弓箭,更多的人都是扬起手臂,狠狠的挥动。
一片石块带着风声呼啸着砸了过来,还真是让人没有想到,只是刀盾手在冲锋的时候和长矛兵间隔站立,就是为了拿着盾牌掩护同伴。
看见对方的石块丢来,几乎同时,刀盾手的盾牌都是举起来,一阵“当当当”急促响声,石块砸在盾牌之上,全都掉在了地上。也有零散几块没有拦住,漏过去,士兵们的宽檐毡帽也起了拦截的作用。
目前双方的距离不算是太远,但是对于丢石头来说,人手臂的力量还是有些小了,胶州营的士兵们和盐丁也有几个倒霉鬼被石块砸中,不过最多在脸上留块青肿,没有太大的伤害。
这突如其来的石块攻击,当真是吓了马罡和在山坡上观战的李孟一跳,不过因为刀盾手按照操典的前突,却防御掉了这波攻击。
实际上,步阵冲锋的时候,李孟的队列中总会有类似的布置,以防在冲锋的时候,对方远程攻击发挥威力,当然,如果对方的武器裏面有弓箭,胶州营中的火枪手们就要开火驱散了,眼前还是要以肉搏练兵为主。
看来从前这等好似儿戏的丢石块攻击起过很大的作用,只是从前对付官兵或者民壮,一般都是离近到十步左右才丢出去,这样威力才算是最大。
而这次胶州营整齐的队列推进,给这些夏津县的乱民很大的压力,这才是提前丢出了石块,但接下来就是胶州营的表演时间了。
马罡的长矛放平,最前面四排的长矛手也是同样的放平了长矛,或者是把长矛搭在前面同伴的肩膀上,鼓点的节奏开始稍微加快,四队胶州营的士兵和盐丁开始小步的跑起来,朝着面前冲去。
在石块被拦截下来之后,已经有乱民朝着后面跑了,眼见着对方平端着长矛杀了过来,夏津县的乱民居然先安静了会,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间,马罡还以为对方要跟自己接战,刚要出声喝令的时候。对面的乱民轰然溃散。
这种溃散不是撤退,压根没有组织,说的夸张些,甚至没有两个人跑向同一个方向,就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窜。
“李大人,让属下领着马队追杀如何?”
在山坡上的汤二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道,胶州营的操典就是队形不乱,轻易不得散开追击溃兵,目前这种溃散的局面,保持着阵型的步队,反倒是追不上太多的乱民,扩大不了战果,马队的作用就是在这裏,可以追杀敌人,尽可能的加大胜利。
李孟看着战局摇摇头,开口淡然说道:
“都是些可怜的穷苦人,你以为我们拿下夏津县之后,他们还能再聚起来吗,早就是吓破胆子了,倒是躺在竹床那位,我倒想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