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兵部尚书杨嗣昌说是鞑虏兵马必然从德州进入山东,调集我山东兵马集中在德州守御,怎么会让鞑虏在临清钻了空子!”
“若不是监军太监高起潜无能,几万兵一夜溃散,李将军挥师北上与朝廷各路勤王兵马会合,全歼鞑虏也不是不可能。”
“若不是兵部尚书调集周围兵马勤王,齐鲁子弟岂能让鞑虏打破济南城,掳走亲藩和十余万民众!”
“即便这样,胶州营将士仍然是星夜兼程,拼死作战,击溃鞑虏大部兵马,斩首七百二十余,鞑虏大部惊退几百里,逃出我山东境内,济南城一带虽然破坏严重,可我山东其余五府安然无恙。”
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太监刘元斌你一言我一语,就已经是勾画出了一个,山东各地兵马在巡抚大人和监军大人的谋划下,克服朝廷指挥混乱的困难,强力周旋,把鞑虏驱逐出山东境内的形势图。
巡抚和监军到底是久在中枢的人物,这官样文章做起来顺溜之极,而且责任基本上都是被推卸一空。到了最后,就成为虽有小过,却有大功的局面,不过两人说的高兴,脑袋却还是清醒,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谋划,这件事还是需要李孟的配合,功劳是李孟的,这功劳愿意不愿意分享出来,那也是李孟自己的决定。
说了几句之后,那两人转头看着李孟,希望那边给一个回应,李孟此时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却在想和眼前无关的事情,低着头有些走神了,稍过片刻,被屋子裏面的安静给惊醒,抬起头一看,正好是和那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好在巡抚和监军那番慷慨激昂的“评书”李孟也听进去不少,迅速的反应过来,稍微一犹豫,就开口笑着说道:
“本将能有如此大胜,还不是多亏巡抚颜大人和监军刘公公的英明指挥,本将写给朝廷的奏章之中一定是写明此事,本将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听到李孟这么说,那两人虽然没有方才听到斩首多少首级那么狂喜,可还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方才两人口沫横飞,说的兴高采烈,可若没有武将的实证和首级作为证明,一切都没有用。
平素看着李孟是个跋扈无比的军将,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事情上却如此的知情知趣,巡抚颜继祖放松了不少,转身走上自己的座位,开口笑着说道:
“李参将这次立下这样的大功,这总兵衔头,应该是跑不了了。”
边上的刘元斌尖声笑着接口说道:
“按照本朝规矩,除了这总兵之外,怎么也要有个左都督的衔头,封爵都未必不能。”
李孟听到这话,又是抱拳的感谢道:
“末将的前程富贵,真要仰仗两位大人了。”
这大堂上一片和气,三人相视而笑,这总兵官,左都督的衔头,山东的将领中并不算是稀罕,即便是李孟,也记得有一人是这个官位——就是曹州总兵刘泽清,那刘泽清当年在孔有德之乱的时候率先攻进登州城,结果就被朝廷赏赐了这个衔头。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巡抚和监军的保举推荐,已经是参将的李孟同样可以做到这样的位置,搞不好还能更高。
不过李孟也不点破,军功没有别人可以夺去,那巡抚和监军只不过是要分润些领军和监视的功劳,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这件事情做了以后,等于是有个把柄握在李孟的手中,今后这巡抚和监军太监若是保全,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和李孟低头了,这样做的好处,总比来个不知道底细的新人在山东作巡抚好。
巡抚颜继祖今天的确是有些激动了,而且李孟答应了他们这件事,就算是装,也要装做不把李孟当外人,直接开口说闲话道:
“而今京师的消息也传过来了,言官们的折子雪片一般的朝着中枢而去,都是弹劾杨嗣昌误国,高起潜临阵脱逃的,这扬阁部真是了得,居然是安稳如山,撼动不得,那高起潜却被下狱了!”
太监刘元斌却拍了下大腿,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说道:
“咱家派人去京师活动的,倒是有人传信回来,说是杨嗣昌为了让下面的士兵说卢象升没有死,生生打死了两个人,而且皇上并没有怪罪他什么,杨嗣昌这老儿反倒是说卢象升轻敌冒进,贪功而死。”
颜继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欲言又止的说道:
“当今那位……若是信谁,那是要信到底的,咱们这次就算是把折子递上去了,若是那杨嗣昌说话,肯定不会信我们,咱们这信又是说这个的,搞不好……”
监军太监刘元斌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李孟对这两人的情绪变化,有些谈到的话能懂,有些则是一知半解,不过倒也是明白他们在说如今的崇祯皇帝,这也算是不把自己当作外人了,不过这些官场技俩眼下还用不到自己操心,且听这两人如何的解决,没准对自己来说也是个难得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