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怀里小人的颤抖,萧瑾萱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遥弟对不起,让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但你要相信姐姐,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娘,为了咱们能好好的活下去,你知道了吗??”没人天生嗜血好杀,可若是忍耐只能换来欺凌,善良会被看成是懦弱,那她宁愿受尽唾弃,也要手握尖刀,杀尽所有敢于践踏她的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萧文遥确实被刚刚血腥的一幕吓到了,可从震惊中缓过来,这样的姐姐忽然让他很安心,又往萧瑾萱的怀里蹭了蹭,小家伙一脸的依赖。半柱香后,叩门声从外面响起,萧瑾萱坐正身子,淡淡的说道:“谁在外面,进来吧。”话音才落,从外就走进来一个,身穿浅红色棉缎裙的女子,头梳吉祥髻,上戴银雀裹金簪,面容姣好,身段苗条,正是宁氏身边的一等丫鬟红袖。福了一礼后,红袖轻笑的看向萧瑾萱说道:“四小姐,夫人唤您去内堂一趟,有些事要问您。”至于是要问什么,她没说,可彼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萧瑾萱从容的回答道:“你回去禀告母亲,说我稍后就去。”等到红袖离开,萧瑾萱立即将弟弟拉倒身前,然后说道:“遥弟姐姐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能答应帮我一个忙吗?”重重的一点头,萧文遥把不大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嘟着小嘴问道:“姐姐你说吧,文遥是男子汉,一定会帮你的。”浅浅一笑,望着眼前这个小大人,萧瑾萱摸着他的头说道:“一会你就去娘的院子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娘出来,能做到吗遥弟。”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不过很快就又掩去了。梅庄因为挨着山,所以一到冬天十分的冷,半个时辰后,萧瑾萱搓着冻僵的双手,来到内堂外,伸出要去推门,却忽然又缩了回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萧瑾萱深吸了口气,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坚强些,没什么可让你胆怯的。没错,在这一刻,萧瑾萱怕了,那是种已经深入骨血中的不安和惶恐。她是重活一回,可这又如何,她仍旧是她自己,一个会怕会哭会胆怯的普通人,面对曾经迫害过自己的人,她和旁人一样,也是会害怕会颤抖的。深吸了好几口气,萧瑾萱将最后一抹胆怯丢掉,双眼恢复了平静,再不犹豫的推开大门,迈步走了进去。原本有说有笑的后堂,在她进去以后,一下变的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瑾萱的身上。端坐在最上首的,自然是萧家大夫人宁氏。就见她一身芙蓉彩卦抱合裙,头戴金珠如意宝钗,颈间带着东珠项链,雍容华贵,很有一家主母的风范。在她身边还坐着个少女,头戴七彩百蝶簪,身穿海棠花色的织锦袄裙,双手带着赤金镯子,脚穿珍珠翡翠鞋,一身的珠光宝气,贵气逼人,正是宁氏的女儿,萧家嫡出二小姐萧瑾莲。在宁氏母女的左手边,坐着的是薛姨娘,虽然出身低贱,可容貌姣好,是萧家后宅如今最得宠的女人。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个十分讨喜的女娃,她叫萧瑾芙,今年只有八岁,是萧家最小的五小姐,也是薛姨娘唯一的孩子。而在宁氏的右手边,还坐着另外一对母女,正是姨娘沈氏,和她的女儿,萧家的三小姐萧瑾莹。萧瑾萱将这些熟悉的面容一一扫过,然后缓步来到宁氏身边,得体的行了一礼。刚要起身,一旁的萧瑾莲忽然冷哼一声道:“如今你的架子是越发大了,母亲唤你为何现在才到,竟敢叫我们等了你这么久”萧瑾萱淡淡一笑,径直望着宁氏说道:“二姐说的对,都是瑾萱手脚太慢,不过母亲向来宽厚,想来定会谅解女儿的。”宁氏一愣,本想顺着女儿的话,然后训斥萧瑾萱的,可被对方这么一抬举,若她在抓着这事不放,就会落下个咄咄逼人的形象,她是萧家大夫人,对外时一定要大度仁慈。因此到嘴的话一变,就见宁氏宠溺的拍了下萧瑾莲的手,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就喜欢和姐妹们开玩笑,只是来晚些不打紧,瑾萱快起来入座吧。”浅浅一笑,萧瑾萱起身坐在最下首的椅子上,宁氏会这样做,早在她意料之中。果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宁氏这好面子,假仁慈的作风一点没有变。所以听罢她那番话,宁氏非但不会再当众说她,还必须顺着她的话将这事掀过去,看着宁氏口不对心的样子,萧瑾萱心里还是很痛快的。不过就在这时,一旁的薛姨娘却开口道:“不敬我们这些长辈来晚些,确实没规没矩,但都是小事。可若干了杀人放火的事,那就该送去衙门,立即关进牢里,也省的给咱们萧家抹黑。”萧瑾萱面容平静的看了薛姨娘一眼,然后语气轻柔的说道:“姨娘这话有两处说错了。”“我怎么就错了,难道你没差点打死平儿吗?如今还想狡辩不成。”薛姨娘立即不服的反驳到。萧瑾萱只是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第一,说我不敬长辈,可母亲刚刚已经原谅我了,所以不敬一说从何说起呢。”接着她又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又说道:“若是薛姨娘说的不敬里,也包括你自己的话,那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姨娘只是府中的妾,虽算我半个长辈,但我可无需向你请安磕头,相反的,你看见我进来了,为何还不向我行礼问好。”薛姨娘听罢这话,脸刷的就涨成了猪肝色,可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因为按理她确实该先给萧瑾萱问好,才说对方没规矩,转眼最没规矩的就变成她自己了,这无异于在她脸上狠扇了一巴掌,面子落了一地,丢尽了脸面。可萧瑾萱却不管这些,继续气定神闲的说道:“姨娘失了规矩我就先不计较了,可你又说我杀人放火,我到想问问姨娘,这庄子上是死人了还是失火了,你这话好像就盼着萧家出事才好似的,到底安得什么心,我还真是听的糊涂了。”若说刚刚的话落了薛姨娘面子,现在这话就很诛心了,一个盼着夫家不顺出事的妾,若这话真传出去,薛姨娘被扫地出门那都是轻的。当即薛姨娘在也忍不住了,她本就是破落户出身,教养并不好,如今被气的头脑一热,指着萧瑾萱的鼻子就骂道:“你个小蹄子休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只是替平儿说句公道话,怎么就不盼着萧家好了。你这个养在庄子上的小野种,真当自己是小姐了不成,就你还想让我请安问好,萧瑾萱你也配。”一通耍泼,薛姨娘只觉得舒坦多了,觉得不过瘾似的,本想在骂一通,忽然一个恼怒的男声传来,:“一来就听你们吵吵闹闹个没完,传出去我萧家的脸都要丢尽了!”话音一落,一个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堂内的众人在看见他的瞬间,都立即起身行礼,而这来人并不是旁人,正是萧瑾萱的父亲,萧家的家主,现任扬州节度使的萧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