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约有十人的轻骑,速度极快的疾驰在,长平城外的官道上,向着观音院所在处赶去。而这队人马,位于最前端的,自然是怀安候钱铭了,而在他的身边,季凌枫竟也骑着雪白骏马,同行而往。立于马背上,怀安候扭头看了眼,从泰亲王府出来后,就不发一语的季凌枫,他不禁嘲讽的哼了一声。“我说季公子,既然你我二人,互相看着都彼此厌恶,你何苦还偏要随本候同往,别忘了今年十月,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考了,我看你就该继续窝在王府内,埋头苦读,省的到时名落孙山,被王爷厌弃,到时被扫地出门,你可别说本候没提醒过你。”闻听这话,季凌枫也不恼火,他出身不高,比不得怀安候这些世家中人,成年后,就可世袭爵位,而他若想获得权势,就要比之旁人,更加的努力,一步步从最底层,开始往上爬。所以三年一次的科考,就成了寒门子弟,最好的机会,季凌枫自然也不会错过。因此从扬州一回来后,他将手上的事情交待清楚,就立即禀明周显泰,便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这次,若非怀安候抓到太子把柄,事关储位之争,周显泰也不会惊动与他,共商大策。所以京师数月来的诸事,季凌枫也是这几日才慢慢获知,而其中萧瑾萱已来长平这件事,是他最为震惊在意的。主要还是在扬州时,对方的表现给季凌枫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因此几乎是他从新接手,王府内外情报开始,他便命人留意萧瑾萱的动向。所以季凌枫十分清楚,萧瑾萱如今就在观音院,而适才华阳重危的消息,也传出自观音院,不知怎的,他的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慌乱,总觉得这一切未免太巧了一些。这边怀安候,正为证人一事,成为如今筹码最高的人,而下一刻,华阳公主就出了意外,而这消息还半刻没有耽误的,立即传到了钱铭的手里。若非那信件,在得到怀安候证实,确实是出自其子钱云鸿亲笔手书,季凌枫甚至都觉得,这根本就是萧瑾萱的缓兵之计,为的就是给太子一党,拖延时间。毕竟在扬州时,萧瑾萱与睿王的关系,就极为密切,而经他调查,不久前的月季节,周显睿还出手相帮,从华阳手里,将萧瑾萱救了出来,因此他敢断定,这二人怕是回了京师,彼此间也从未断了联系。想到周显睿的身份,如今在加上萧瑾萱的谋略,季凌枫就觉得无比头疼,因此出于谨慎,这观音院一行,他也务必要亲自陪同钱铭,去上一回,为的就是保这怀安候万无一失,毕竟如今,指正太子的证人,就握在钱铭的手里,他若出事,这证人可如何来京。因此,对于钱铭的讽刺,季凌枫全当没有听见,微眯着眼睛,继续不发一言,只管赶路。而在观音院内,殊不知故人即将来访的萧瑾萱,如今正规矩的陪在老夫人身侧,看着大夫为华阳公主诊治头伤呢。如今在观音院内,虽然襄平身份最贵重,但论起辈分,自然是老夫人更德高望重,所以如今一切诸事,也是老夫人在主持大局。华阳伤势不轻,老夫人自然要亲自探望,询问病情的,因此她如今就坐在华阳的房内,安静的等待,诊病的郎中,会给出个什么结果而一向陪在老夫人身边的萧瑾瑜,因为昨日落入水池,受了风寒,所以早早就回去休息了,因此如今,就变成萧瑾萱侍奉在侧,如此和老夫人亲近的呆在一起,对她来说也是头一次。被钱云鸿,从山下请来的郎中姓孟,在这一带医术也颇有名气,就见他探诊了半柱香的功夫,并帮华阳,将头上的伤口包扎好,这才恭敬的站起了身。并对着老夫人拜礼,道了声万福,然后才轻声说道:“这位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头被磕碰的厉害,失血过多,这才导致迟迟不能醒来,等我开上几记温补的方子,喝上几日,自然就会转危为安了。”站在一侧的钱云鸿,闻听这话,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面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如此可就有劳孟大夫了,需要什么药,您现在就写出来,一会我便亲自给母亲抓药熬汤。”老夫人闻听这话,看向钱云鸿,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对方到是孝顺,将萧瑾瑜托付此人,到也算不错之选。为了拉近萧钱两家的感情,老夫人立即吩咐道:“金川,一会你叫二夫人和珂儿,过来侍奉华阳公主,都是一家人,照应起来也方便些。”因为鬼祟一事,钱氏犯了大错,哪怕如今解了禁足,但老夫人对她也远没往日亲近了,这次来观音,若非不带上钱氏,怕外人说长道短,老夫人都不准备带着对方出来了。而到了观音院后,老夫人也让钱氏母女,诵经礼佛,不允出禅房半步,如今为了与钱家处好关系,显然对这位二媳妇,态度也改观了不少。见金川依言去请钱氏了,老夫人的目光,又望向了萧瑾萱“四丫头,你一会随小侯爷一同出去,你瑜姐姐病了,你就替她为公主殿下亲自煎药吧,也算为长辈进份心意。”老夫人这话说的可相当漂亮,苦差事叫萧瑾萱干着,好名声却都替萧瑾瑜给揽了下来,这心果真是偏的不能再偏了。但萧瑾萱闻言,神情不变,极为顺从的福了一礼,然后便退出的房间。走出房间后,萧瑾萱并未直接离开,而是身子一转,就躲进了院内的一处隐蔽空隙内。没等上多久,房门响动的声音,就传入的萧瑾萱的耳中,接着钱云鸿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瑾萱小姐果真没有离开,只是躲得如此隐秘,云鸿险些就没有寻到你呢。”因为这处空隙很狭小,,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因此如今他们二人,挨得十分的近,钱云鸿甚至都能闻到,萧瑾萱身上似有若无的梅花香气,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迅速在他身上蔓延开来。萧瑾萱脑中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因此也没发现钱云鸿的异常。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小侯爷武艺不俗,瑾萱怕是隐匿的在小心,被您发现也不是难事,而我之所以要留下,只是为了奉劝小侯爷,切不要轻举妄动,在您那位继母的汤药里下手脚。”原本还沉浸在女儿花香里的钱云鸿,闻听这话,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望向了萧瑾萱。“你是怎么知道,我打算用药毒死华阳的,我那继母也是命大,整尊佛像,竟都砸不死她,瑾萱小姐,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会将华阳置于死,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难道是怕了。”摇了摇头,萧瑾萱抬起头,目光一片坦然。“小侯爷何故以为我是怕了,要知道比起你,我更加迫切的希望华阳赶紧死掉,但若在汤药里下毒,手段太过下层,被发现的几率也很大,事后根本经不起调查,这次虽没砸死华阳,可先是灯现蛇影,然后观音坠地,如今你这位继母,可被人视为不详的象征,与其毒死她,不如用流言将她逼死,如此杀人于无形的好办法,不知小侯爷意下如何。”不得不说,萧瑾萱如今在操控人心这一方面,比之从前,更加的如火纯青了,她总是能一语道破,旁人心中可念而不能及的**,从而加以利用。就像如今,她明知道钱云鸿,哪怕冒险,也要除去华阳公主,于是她便提出一个,相对更加稳妥的主意,表面上相似在为对方做打算,可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她另有谋划罢了。要知道,华阳若是受伤,怀安候必然要亲自过来探望,但若是华阳身死,身为公主,尸身必然要在第一时间内,运回城内的,那到时萧瑾萱还如何将钱铭给调来观音院。但这一切,她是不能和钱云鸿说的,他们二人间,不过是彼此利用,所以当刚刚在房内,萧瑾萱发现钱云鸿,在听到华阳无碍后,眼中闪过的那丝精光时,她就知道,对方必然是要出手暗害,但这可就坏了她的大事了。所以她才等候在此,为的就是安抚住钱云鸿,叫对方别轻举妄动,坏了她的好事。而钱云鸿在听闻萧瑾萱的建议后,果然心里大定,也就不打算冒险,毒害华阳了。但是紧接着,他就十分好奇的问道:“说起继母,被人视为不祥这事,还真是瑾萱小姐的手笔呢,其实在下如今也很好奇,你交给我的那盏长明灯,为何会幻化出蛇影来,难道瑾萱小姐,还会奇门道术不成。”萧瑾萱闻言,秀美一挑,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不过是江湖奇术罢了,全是骗人的小把戏,可并非什么道家仙术,叫小侯爷见笑了。”自从那日老槐树下,他们二人一番长谈,并结成联手之势,钱云鸿为表诚心,亲口相告,这次观音会,钱家如此积极,确实是布局要暗害萧瑾萱,而这手脚就动在那尊观音之上。而后,钱云鸿表示,会想办法,在不引起华阳的警觉下,将这个局私下给破去,却不想竟招到了萧瑾萱的阻止。萧瑾萱非但不许他从中破坏,更是将计就计,把这场布局,直接用到了华阳的身上,而这也导致,原本要砸向她的观音像,全都招呼在了华阳的身上。而之前幻化出蛇影,用意就是为了和事后的观音像坠地,来个首尾呼应,坐实华阳触犯神灵,引来异象的不详之名。至于那蛇影如何形成,这就要感谢青云子的那本名叫玄黄奇术的古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