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萱这话说完后,四周幸免于难的百姓们,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如今他们也都知道,自己镇上会惹来这场祸劫,全部是由眼前这位帅府千金,还有那位皇室王爷惹来的,说半点不怨恨那是定然不可能的。不过眼见着萧瑾萱,事后不但立即叫官兵抢救伤患,还不轻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并愿意给他们除害,当即就有几个老太太,痛哭流涕的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个至少年近八旬的老妇,哽咽颤抖的说道:“天见可怜,我们竹螺镇可算有盼头了,这位贵人不必自责,你瞧瞧咱们这一镇的乡亲们,全部都是老弱妇孺,我们的丈夫儿子甚至是孙子,全都被那黑山王抓走了,若是您真能帮我们除了这祸害,给咱们主持公道,那就是要我老婆子死上十回也成啊。”这老妇人的话,简直是说到竹螺镇百姓的心里去了,这家里没了男人,平日受到欺凌,无人撑腰是必然的事情,当即一片的女人哭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人们更是纷纷跪地,高呼叫萧瑾萱定要为她们除害。女人们因为失去丈夫孩子,而痛苦失声,而镇上仅剩下不多的那些,和赵老汉差不多高龄的老人家们,也高呼阎四宝该死,剥削压榨他们,不给泗水县人活路。眼见面前这民怨沸腾的一幕,也算受了竹螺镇恩惠的萧瑾萱,当即脸色就难看的十分厉害。她向来恩怨分明,因此在又安抚众人数句后,就带着房茂青,还有主动请缨相随的郭仪,迈步就要向府衙赶去。只是在临走之前,萧瑾萱并没有忘记,适才那叫白楚的黑甲卫,舍命相救自己的事情。望着昏死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流着血迹的白楚,她命房茂青留下四人,抬着对方去就医。并嘱咐一旦白楚醒来,就可自行离去了,今日黑甲卫的所作所为,都不会牵连到他,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他的责任。将一应的事情都安排好后,萧瑾萱不在耽搁,直奔府衙而去。只是少卿功夫,她们就赶到了官府门前,接着不用萧瑾萱吩咐,房茂青就命人直接闯进了府衙,并让众士兵,先行将里面的一律人等,全部逮捕控制住。房茂青可没忘记,周显御临行前的嘱咐,他可不敢叫萧瑾萱有半分闪失,所以只有将人先行全部镇压住,他才能彻底放心。因此等到萧瑾萱进了县府后堂时,就见得以阎四宝为首,以及他的一众爪牙恶奴,全部被压着,五花大绑的跪在院子里呢。而再瞧这会的阎四宝,早就没有了那天闯入赵老汉家时的盛气凌人了。如今的他正满脸惊恐,陪着小心的,向四周的官兵询问着状况,并一直在讲自己与相府的关系,好似希望借此能叫京军营的人,可以忌惮他几分。眼见阎四宝时至今日,还在拿相府狐假虎威,当即才走进来的萧瑾萱,就不禁讽刺的笑了笑,接着声音微扬的说道:“阎县令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京军营隶属御王亲兵,薛丞相就算权倾朝野,可他的手想伸进军营之内,恐怕就有些不够看了,你拿出相府做靠山,或许对旁人确实有用,不过我萧瑾萱想办了你,薛家相府也别想保下你的性命。”一见无数士兵簇拥着萧瑾萱走了进来,阎四宝就是在没脑子,也知道这一切和眼前的女子脱不了干系,想起前不久对方还赏了他一个耳光,当即阎四宝就双眼含恨的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贱人,又是你来寻本老爷的晦气,我瞧得出你是有点身份,可你竟敢轻视相爷,这事要叫他老人家知道了,准没你的好果子吃,识相点的赶紧放开我,否则相府会给我做主,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的。”平日没少受阎四宝嘲弄责骂的郭仪,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的走到对方面前。接着他不理会阎四宝那愤怒的神情,撩起袖子,在对方的大饼子脸上,戏谑的左右拍打了两下。“阎四宝啊,你叫我郭仪说你什么好呢,你简直比猪还蠢啊,既然人家敢带人,直接围了你的府衙,这就说明你那点靠山,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你知道眼前这位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嘛,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在好心提点你一回,咱们大周能与薛相府齐名的,你阎四宝总该知道是哪一家吧。”阎四宝不学无术,但郭仪这问题,就是大周三岁的孩童也知道,当即他就直接脱口而出道:“大周文臣皆出相府,天下兵马尽出萧家,郭仪你别和老子扯没用的,难道你还想告诉我眼前这死丫头,是萧家帅府的人不成。”阎四宝左一句小贱人,又一句死丫头的称呼萧瑾萱,可把房茂青吓的不轻,更是忙叫人,就想将对方的嘴巴给堵上,省的这污秽之语,事后在被周显御知道,那定然要有他苦果子吃了。不过萧瑾萱哪里是被人骂上几句,就会牵动肝火的人,比起阎四宝的这些咒骂,更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过,何况她还有话要问对方呢,当即就阻止了房茂青的举动。几步来到郭仪的身边站稳,望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阎四宝,萧瑾萱微微弯下腰,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的说道:“阎县令真是要让您失望了,好不凑巧,我确实就是帅府的人,我叫萧瑾萱,我朝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萧三江就是我的亲祖父,相府确实权可通天,但我萧家可不怕他,别说你只是薛家人的一条走狗,就算是薛家直系有天惹到我的头上,那我也定然会要了他的小命,绝不会手软顾虑半分的。”眼见萧瑾萱竟然是帅府的人,而四周官兵对于她这话,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刚刚还耍横的阎四宝,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两眼一翻,竟然半点骨气没有的活活吓晕了过去。直起身萧瑾萱微微侧目,并对房茂青吩咐道:“不用把人手都留在这保护我,阎四宝已经是秋后的蚂蚱,闹不出什么祸端了,派人速去县衙后宅,把阎家直接给我查抄了,一应的家眷也全部缉拿,收缴的钱粮记得仔细备录,这些年对方没少欺压乡里,咱们得把这些东西,归还给泗水县的百姓才成。”接着她又看向了郭仪,然后委以重任的说道:“查抄阎家之事我就交给郭仪你来办了,虽说做隐士逍遥自在,可你也是泗水县的人,该为父老乡亲出力的时候,想来你不会推辞吧。”一听这话郭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狂喜的忙应下这份差事。郭仪满腹治国之才,其实他并非真的想做个乡野癫狂隐士,只是时不利兮,年近中旬却仍旧没有出头的机遇。他本就个七窍之心的人,哪里听不出萧瑾萱,这是认可了他的能力,并有意试探重用于他,都说千里马常有可伯乐却难求。而如今的郭仪,就觉得自己的时机恐怕真的来了,而萧瑾萱就是他的伯乐。心知机会难得,郭仪立刻向萧瑾萱保证,必然会把事情一丝不差办妥的,然后就带着房茂青拨给他的五十人,直奔府衙后宅而去。其实说起来,无论是萧瑾萱和周显御,其实都没有查抄审办官吏的权利,能如此先斩后奏的,满朝之中也只有周显睿有这个权利。不过常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且阎四宝也确实罪过太大,因此就算先审办了,事后谁还真能为了一个七品的小官,和帅府的千金,以及周显御这位王爷过不去,那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因此萧瑾萱今天,既然已经答应了竹螺镇的百姓,会给他们一个公道,那阎四宝的性命,她是必然取定了!当即就命人用凉水,强行将昏迷的阎四宝泼醒,然后萧瑾萱望着对方,如今惊慌失措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的清冷说道:“阎四宝你自己这些年,犯下的罪过你心里最清楚,今日我说什么也不会饶了你,把你知道有关黑山上的一切,统统讲出来的话,那我自少能你留个全尸,免你身首异处,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其实说起来,萧瑾萱重生而回后,虽然心狠手辣,但在处事言谈上,确实甚少做那些虚伪勾当,一向秉承着的,也是说一不二的作风。就如她现在,其实告诉阎四宝,只要对方把知道的全说了,就会饶他一命。那估计按阎四宝鼠辈德行,必然招供的可能更大些,但萧瑾萱却偏偏半句假话都不愿说,直言不讳的就告诉人家,会要了对方的性命,按理说她这种诱供的法子,还真是糟糕的不行。其实萧瑾萱未必就不知道,谎话有时确实比真话的效果要好很多,但是前生她一辈子都活在季凌风的欺骗下,更是听尽了谎言,最后落得个惨死的凄凉下场。所以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萧瑾萱确实不喜从自己嘴里,说出任何的虚伪言谈,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与季凌风等无耻之辈,也就没有半分差别了,而这是她绝对不想变成的样子。所以很多时候,就算是在害人,萧瑾萱也害的光明磊落,从不使背后下手的勾当。其实说起这点,她确实与周显睿极为的相似,两人都是谋略过人之辈,出手也甚少留情,可是这性子却都透着份烈性,不屑于做出任何的小人行径。而再说跪地求饶的阎四宝,眼见萧瑾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了,心知说的越多,自己的罪过越大。在绝望和愤怒之下,他当即就将眼一闭,准备来个抵死不招,而且他这会心里其实还抱有希望,觉得只要自己够忠心,周显泰未必真的会见死不救。毕竟他参与到运输黑铁一事中,对方就算为了不透露机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只要熬到周显泰前来相救,他就能保下一命。而对于阎四宝不肯就范这点,萧瑾萱也算预料到了,当即她就不禁轻笑了一下,接着便幽幽的说道:“房都统,命人取把钳子来,然后把阎县令的手指甲,一个个的给我剔除掉,什么时候肯说了,什么时候在给我停下。想来阎大人的这双手,必然没少残杀无辜百姓,如今我便废了你的手,也算为那些冤死之人报仇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