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萧瑾萱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而是钻进马车内,就把丁老头给她准备的那一包裹丹药拿了出来。从里面挑出专治外伤的金创药后,她马上望向了披头散发的乞丐,以及对方露在外面,被打到青紫交错的手腕。“那卖馒头的商贩,下手也太狠毒了,这人在打下去非得死掉不可。但愿师傅留给我的药有奇效,否则这一身的伤,光是疼也得把人活活痛死不可。”萧瑾萱满脸不忍的说着话,边为那乞丐开始敷药。但叫她没想到的是,刚刚在街上一副昏死模样的乞丐,却忽然哼笑出声了。“本姑娘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非我一身武功被废,就凭那个商贩刚刚的举动,我早就杀死他了。”萧瑾萱没想到这乞丐竟然是醒着的,并且因为对方蓬头垢面,她甚至没察觉到对方是个女子。这会在听见从这女乞丐的嘴里,说出如此杀气腾腾的话。被吓了一跳的萧瑾萱,手里的小药瓶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车厢内。而这会已经撩开乱发,露出面容的女乞丐,望着萧瑾萱那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她当即再次冷哼了一声。“刚刚看你拿肉包救我,便觉得你这个女人蠢得要死,现在才知道你竟然还是个胆小之辈,好好的金创药都给浪费了,当真是可惜。”这女乞丐将面容露出来后,萧瑾萱才发现,对方其实长得颇为清秀,就是神情冷的吓人,而且说话的语气也极为的不讨人喜欢。可是失去记忆后的萧瑾萱,不但爱说爱笑了,而且脾气也变得异常好。这要换了以前的她,估计女乞丐这会已经被丢下马车了,可再瞧现在的萧瑾萱,被人挖苦讽刺了一通。虽然她心里挺难受的,但眼瞧女乞丐要捡起散落在车厢内的金创药粉,往伤口上涂抹。她还是不忍心的赶紧又从小包裹里,拿出了一瓶新的金创药,并马上递给了对方。这下子女乞丐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和费解。在神情复杂的看了萧瑾萱一眼后,她还是接过了药瓶,坐起身开始为伤口自行敷药。可是一旁的皇甫澈眉头却皱了起来,虽然他性子温和,但刚刚女乞丐对萧瑾萱颇为恶劣的态度,却叫他心里颇为的不满。“这位姑娘,既然你刚刚是在假装昏迷,现在你已经安全了,那便请离开我们的马车吧。”一听这话,那女乞丐斜眼看了皇甫澈一下,接着嘴角就轻撇的笑了。“就知道这世上没好人,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这位公子便不乐意听了,还要赶我下马。既然如此你们何苦救我,本姑娘可没求过你们出手。”这女乞丐蛮不讲理的说辞,纵使皇甫澈是个好脾气的,但这会脸色都沉了下来。反倒是萧瑾萱,她却觉得这两人会争吵起来,都是因为她引起的,所以忙自责的当起了和事老。“殿下您别生气,这位姑娘说的也没错,我失忆后人情世故都不懂,总是闹笑话,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旁人无关。不过等以后我慢慢适应了,一切不就好了,所以你们都别吵了。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啊,我帮你一起上药好不好。”女乞丐眼瞧着萧瑾萱神情间,的确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而且也不嫌弃她一身邋遢。手上沾药就帮她涂抹起后颈间,她自己难以碰触到的伤痕。女乞丐的神情更为复杂了,但这次她终究只是点点头,没再说出刁钻的言语挖苦萧瑾萱了。而等到萧瑾萱帮对方一起将伤口处理好后,女乞丐冷不丁的忽然说道:“我叫紫英,你又叫什么。虽然今天你不救我,本姑娘也断然不会死,但这份搭救疗伤之恩,我日后有机会必然相报。毕竟我向来不愿欠人恩情,所以你把名字告诉我吧。”这会的女乞丐已经上完药了,并且一副要离开马车的架势。萧瑾萱眼见于此,连忙将刚刚买来的十个包子递给了对方,然后蒙着脸的丝巾解掉,双眼笑如弯月的说道:“我叫念无忧,紫英姑娘你不是饿了吗,要走把这包子带着吃吧。我这里还有金创药呢,你且等等,我在给你拿两瓶带在身上。”萧瑾萱如今远离大周,又失去记忆,的确根基尽毁,一穷二白。但唯独各种灵丹妙药却是不少,因此紫英眼瞧着,刚刚那种在外面花上千金,都未必买得到的金创圣药,萧瑾萱竟然又递给她两瓶之多。紫英先瞧瞧药瓶,又看看递到面前的包子,她冰冷的内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眼中更是闪过了柔和之色。就在紫英要出口道谢时,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正对着她笑意盈盈的萧瑾萱,一个不慎就向着车门外摔去。本就起身要离开车厢的紫英,这会正待在厢门前。一看萧瑾萱情况不妙,她脸上担忧之色闪过,更是反应敏锐的直接抱住对方,一起摔回到了车厢内。被紫英安然护下,免于甩飞出车外的萧瑾萱,惊魂未定的她,吓得一双眼睛都瞪大了。可就在紫英起身,满眼焦急的询问她,可伤到哪里的时候。萧瑾萱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箭羽,鲜血,当初在家庙被围堵追杀的那段记忆。只不过浮现出来的这些东西,零零碎碎,依旧拼凑不出个完整的画面。可是望着紫英,神情恢复一丝清冷的萧瑾萱,下意识就将“赤灵”的名字给叫了出来。而萧瑾萱更是因为脑海深处的记忆,因为如今的马车颠簸被拦,和当初在家庙被季凌风追杀的情景,产生了一丝共鸣。所以萧瑾萱的神情不但变得极为凝重,并且身上气势更是暴涨。直接就把紫英手腕抓住了。“赤灵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要死咱们主仆就死在一起,我绝对不允许你牺牲掉自己,来保全我的性命。”因为马车适才晃动的很厉害,同样不会武的皇甫澈,也被甩的倾斜在马车之内。所以萧瑾萱这满眼决然之色的话,只有与她挨得极近的紫英听见了。眼瞧着这会萧瑾萱,那满脸干练果决的神情,简直和之前笑盈盈给她递包子时判若两人,紫英眼中不禁闪过诧异之色,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而就在这时,一个武将军官直接把马车帘子掀开。神情恭敬,但眼中却闪过轻蔑之色的看向了皇甫澈,声音冰冷的说道:“澈太子,皇后娘娘知道您回京都了,特意叫属下前来恭迎,并叫我马上带您回宫,就不要继续在宫外耽搁时间了。”眼见来人是董皇后的亲信,皇宫禁军总都统李怀安。皇甫澈虽然心里对这种一回京师,就被监控的生活感觉到厌烦无奈,但他对此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只能点点头说道:“有劳李都统了,既然母后急着宣见本殿下,那咱们这就动身回宫吧。”皇甫澈是个病弱太子,这一点整个大梁人尽皆知。而对方又是个不争的性格,会这般乖乖听话,也早在李怀安预料之中。只是眼瞧间皇甫澈的马车内,竟然还有两个女子待在里面,皇宫内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李怀安这眉头就皱了起来。“请问西太子,这两位姑娘是何人,皇宫禁地无关紧要的卑贱之人便不要领进去了,叫她们二人下车,咱们赶紧动身吧。”李怀安就算是董皇后的亲信,可不过就是个统领,而他竟敢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和皇甫澈讲话。而且神情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由此不难看出,这皇甫澈在大梁皇宫内看似地位尊贵,实则处境可有些堪忧。但在李怀安,甚至整个皇宫众人眼里,凡事都极为忍让,甚至是逆来顺受的皇甫澈,这一次却不在退让。就见皇甫澈不但挺身将萧瑾萱挡在后面,更是神情有些渐冷的看向李怀安,语气透着股皇家子弟,特有的威严说道:“我皇甫澈是大梁的西太子,本殿下再不济难不成要带人进宫,还要先得到李都统允许不成。我离宫不过余月,竟不知这皇宫何时改的规矩。李都统要拦人可以,那就请来父皇母后的旨意再说,否则大人还是即可退下吧。”以前皇甫澈不争,是因为他重病缠身,甚至有点生无可恋,无欲无求的情绪在里面。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听天由命的想法,所以皇甫澈才给人留下软弱可欺的印象。但当初他答应丁老头,会照顾好萧瑾萱,这无形中也叫他乏味没有目标的生命里,对出了一点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因此这李怀安出言相拦,皇甫澈自然不会在退让分毫。而一见这位西太子态度强硬,本就是臣子的李怀安,虽然心里有些诧异,甚至是愤愤不平。可面上却再不敢造次,并且乖乖退下去了。至于萧瑾萱,适才李怀安一掀开车帘子,她那种混淆在记忆片段里的思绪,就给打断了。因此这会又恢复成懵懂惊慌的模样了,而她的这一系列变化,都被一旁冷眼旁观的紫英看得清清楚楚。当即紫英的眼中就闪过一丝诧异,并嘴角轻翘间,很感兴趣的不住看向了萧瑾萱。反正这会紫英也听出来了,这马车内异常俊美的男子,是大梁的西太子。一想到自己被人追杀的处境,躲进皇宫内也是个好的选择。因此紫英也不在多言,拿起包子默默的吃着,既然无人赶她下车,那她索性直接躲进皇宫里。只不过她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注视在萧瑾萱的身上,在不移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