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后有周显御压阵,所以萧瑾萱根本就不担心,襄平等人还能造次。但是被她拉住向前走去的周显辰,却不住回头向身后两方仍旧对峙的局势看去,眼中更是充满焦急之色。毕竟周显辰如今年仅十七岁,他这一生的志向,就是做个吟诗作画的闲散王爷,所以这种无争仁厚性格下的他。纵使明知襄平这个亲姐姐,如今对他以不念血脉亲情,但他仍旧担心对方和周显御会起冲突。因为在周显辰的眼里,现在争锋在一起的襄平和周显御,都是他最在意的亲人,任何一个受伤或者出了事,他都会觉得难受不已。所以明知这会离开,是摆脱被控制的最好机会,但周显辰的脚步却慢慢停下了。等到萧瑾萱诧异的望向他时,周显辰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满脸为难的说道:“长德公主,你替我告诉七哥,显辰谢谢他这般为我筹谋着想。但是一想到我若去了王府,母后必然震怒,这若在将她气病岂非我这做儿子的不孝。还有襄平皇姐,她现在身怀有孕,若我就这般和你们走了,她气愤之下动了胎气,到时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所以我还是回宫吧,这样大家就都不必为难,更不需要在相争下去了。”周显辰这番话,若他不是个皇帝,只是寻常百姓。那萧瑾萱必然要感叹一句,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心地至朴,一心为家人和睦宁愿委屈自己的孝顺孩子。但当周显辰的身份,是手握皇权的大周国君时。萧瑾萱非但不会认可对方这种做法,更觉得简直是愚不可及,一点也不为大局着想。所以萧瑾萱不但瞬间将周显辰的手腕更加用力的抓住了,更是怒极反笑的说道:“你要尽孝,要迁就亲姐的感受这都无可厚非,但恕我没法同意你的要求。因为你别忘了,你是一国之君,你还肩负着身为帝王该有的责任。如今摄政王已经将你成功救出来,叫皇上摆脱了被控制的困境。难道你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叫这些努力都付之东流不成。我和显御能救你一次,可未必还有第二次机会。”萧瑾萱在面对正事时,向来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虽然在她心里,周显辰就像亲弟弟一样。可眼见对方要因为愚孝而做出糊涂事,她想都没想就将训斥说出了口。虽然萧瑾萱的态度不算好,甚至有些强势。但周显辰闻言,却渐渐低下了头,因为对方的这番话,他根本无从辩解。而就在这时,一向负责照顾周显辰起居的竹心,也已然赶了过来。望着容貌绝色,身穿华贵的萧瑾萱,已经知道这位长德公主,就是昔日自己的主子,竹心这会激动的都快喜极而泣了。可因为人多眼杂,她不便立刻和萧瑾萱相认,尤其是现在局势又如此紧张,所以竹心赶紧也上前帮忙相劝道:“皇上您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应该体谅摄政王的不易。难道您忘了咱们在皇宫里,时刻被监视的那种日子了。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奴婢这就扶着您,跟着长德公主赶赴王府吧。”四年之久的日夜相伴,对于竹心的话,周显辰是极愿意相信听从的。他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这会被一劝,他再次动摇了决定。并在竹心不由分说之下,随着萧瑾萱终于是离开了是非之地。等到回了王府的萧瑾萱,将周显辰居住下榻的事情都安排稳妥后。接着她在与周显辰告别,返回自己的雅翠居时,隐晦向一旁站着的竹心,暗暗使了个眼色。然后萧瑾萱并未多言,就回了自己的阁楼,等着她手捧书卷,看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白楚叩门禀报,说是竹心过来了。主仆二人分别尽四年,纵使萧瑾萱一向稳重,这会还未见到竹心的人,她却已经眼中泛起湿意了。当即叫白楚赶紧把人领进来,等竹心这一进来,萧瑾萱就看见对方,早已经哭的泪流满面了。萧瑾萱本是要起身相迎的,却不想竹心才推开门,就马上叩首跪在了地上,并泣不成声的说道:“主子,奴才能再次见到您,这真是老天爷开眼了。您平安无事,还得以和亲人相聚,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当年都是奴才无能,护不了您周全。而待在文帝身边整整四年,我也未能寻到机会向陈后,襄平这两个毒妇报仇。是竹心没有用,主子您就罚我吧。”听着竹心这才一进来,就跪地请罪的话,萧瑾萱顿觉心里难受的厉害,眼泪也不禁滴落而下。接着她快步上前,就俯下身子,紧紧将竹心的手给握住了,然后笑着哽咽说道:“竹心你快些起身,咱们主仆有生之年还可得以又见,这本是开心的事情,你偏偏要惹得我落泪不止。而且若非当年你冒死引开暗处杀手,我如何有机会逃出升天。那晚雪夜文昕已经走了,我经不起你在离开我。所以万幸这四年你没真去刺杀陈后,襄平她们。否则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萧瑾萱这一路走来,为她而死,付出生命的人,真的是太多了。她已经无法在承受,任何身边亲近的人,因她丧命的这种打击了。这种无形中,却难以言述的痛苦,这些年其实一直跟着萧瑾萱,如影随形,叫她根本无法释怀。因此看见竹心,萧瑾萱就更加想起,文昕那晚惨死的一幕。这笔血海深仇,她定然是要亲手去报的。主仆二人相扶起身,好一番许叙旧后,竹心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少,接着她就露出一丝犹豫的说道:“主子您回来了,按理说我本该来你身边伺候的。但您也瞧见了,文帝现在的处境实在堪忧,他对我也极为的依赖。因此若是主子应允,我想依旧留在御前侍奉。等到陈后弄权的事情,彻底平息陛下亲政的时候,我在回到您的身边尽忠,不知主子可否应允竹心的这个请求。”这人相处久了,自然是会有感情的,周显辰的无助可怜,叫竹心的确十分的同情。而听完这话,萧瑾萱只是温婉一笑,接着拍了拍竹心的手说道:“显辰在我眼里,就和文遥一样,都像我的亲弟弟一般。有你照顾在他身边,我更加放心,怎么会不应允呢。而且你记得一定要劝慰好显辰,叫他切莫心里压力太大。陈后一党的事情我与摄政王,自然会想办法处理好,显辰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萧瑾萱和陈后,襄平之间的恩恩怨怨,当年就随行侍奉在侧的竹心,她自然十分的清楚。因此这会一听萧瑾萱,果然要和陈后一党不死不休,担忧不已的竹心,她自然也想尽一份力。而且这么多年来,她虽然没能有机会刺杀得了陈后,或者襄平的性命。但对于她们的事情,竹心却也暗地里探明了不少。因此就见竹心,忽然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然后就神情忽然露出一丝讽刺的说道:“主子,这些年来奴婢一直死死的盯着襄平公主,而因为我在御前当差,所以在这宫内或多或少,也有了些自己的人脉。而据我从一个宫婢那里得到的消息,襄平那个毒妇所怀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萧家帅府的种。而她这一胎,是和那个季凌风所孕的野种。这消息奴婢知道后,本想散播出去的,但我人微言轻,襄平公主现如今权利又极大。我唯恐没有完全把握,所以迟迟将此事压在心里,如今希望能对主子有些帮助。”一听得竹心这话,萧瑾萱的脸上,的确露出震惊无比的神情。虽然她早就猜测到,襄平和季凌风之间,必然是藕断丝连,存在一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她如何也没想到,襄平竟然如此大胆,下嫁进元帅府,竟然敢糊弄萧家人,暗中怀了季凌风的骨血。而得之这个消息后,能掌握如此秘辛,对于萧瑾萱来说,眼下她虽然也不会贸然抖搂出来,但却无形中也掌握了一张很有分量的暗牌。接着萧瑾萱又嘱咐了竹心很多话,并叫对方好好照顾自己后,主仆二人为防私下接触被人看出端倪,一炷香后就分开了。而暂且不说萧瑾萱这边,单讲适才和周显御继续对峙的禁军,因为人数相差悬殊,最终也只得不甘心的放行了。而这会就坐在轿撵内,焦急的往皇宫方向赶去,准备将此事禀告给陈后,好叫对方尝试以太后之尊,将周显辰弄回宫内的襄平。她心里的焦急和愤怒,如今已经到了一种很难压制的地步了。因此就见她狠狠的一把将轿撵窗帘甩开,然后就望向外面骑马行走在侧的季凌风,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你安排的那个林青穗,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我七哥明显不是才回京师,他竟然连京军营都调动了,为何这种消息林青穗丝毫都没传递出来。这种废物真是该死,一直以来都是凌风你暗中联系对方,等寻个机会本公主非得亲自见见这个青穗郡主不可。在王府一待四年,竟然都没把王妃之位弄到手,反倒叫个北戎的和亲公主给夺了去。我倒要当面问问林青穗,她到底还能不能把事情办妥了。若她是个不中用的,本公主就杀了她,省的留下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