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萱一番坦然的保证,似乎叫地上痛哭的少女很是错愕。因为这女子根本没有想到,以萧瑾萱的身份,竟然愿意屈膝蹲下,这般平易近人的与她讲话。尤其是这会天喜斋的掌柜子,也在一旁作证,并将萧瑾萱给他的银子递到了少女的面前。知道的确是她误会了萧瑾萱以后,少女脸上虽然闪过羞愧之色,但哭声却更大了。看着她这副模样,站在一旁充当小厮的周显辰,他就觉得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丫头,实在太无理取闹了。因此他不但将萧瑾萱扶了起来,更是走到对方面前说道:“这位姑娘,如今是非曲直已经弄懂,我摄政王府更没以权谋私。你必须为自己刚刚的话,向王妃道歉,否则就凭你的顶撞无礼,信不信抓你进刑部大牢都不为过。”周显辰这话原本就是吓唬那少女,好叫对方别在哭闹,引得四周百姓围观,好像萧瑾萱将对方如何了似的。但谁知一听到刑部大牢四个字的时候,少女的确止住了哭声,只是猛然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冲着周显辰喊道:“你一个小厮怎么比摄政王妃还要凶,不就是刑部大牢,我兄长如今含冤入狱了,你当我宁小蝶是胆小之辈不成。反正现在没了大哥我就是个孤女,顶撞王妃是我不对,你这小厮就把我送进大牢吧。这样至少我和大哥也算待在一起了,反正投状无门,我就干脆死在大牢里算了。”这叫宁小蝶的少女,话一说完就向着周显辰冲了过去,嘴里更是嚷嚷着叫对方赶紧把她绑了,快些送进大牢去。抵死不认罪的多,这主动要往牢房里进的,周显辰也是第一次看见。因此他反倒楞在原地,瞪着眼睛不知该拿宁小蝶如何是好了。因为宁小蝶和周显辰年龄相仿,加上这姑娘又是个胆大外向的性子。因此周显辰毫无帝王架子的情况下,还真被这个小姑娘弄的慌乱手脚,止不住的向后退去。至于一旁的萧瑾萱,这会却将双眉微微皱起,细想一下之后她就说道:“本妃若没记错,如今的刑部尚书叫陈书航,是太后娘娘本家侄子。小蝶姑娘说自己兄长含冤入狱,岂非是在说陈大人办案不公。这陈书航说起来也算皇亲国戚,小蝶姑娘需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这话若是传扬出去,刑部天牢恐怕姑娘真要去走一遭了。”而闻听萧瑾萱叫出陈书航的名字时,宁小蝶不在欺负周显辰,反倒眼中恨意闪过,语带哽咽的说道:“王妃说的不错,那害我大哥入狱的就是陈狗官。可是小蝶却没冤枉他,就因为这个狗官贪图我家祖传的一方砚台,所以就冤枉我大哥是薛氏谋反案的余孽,将人严刑拷打一番关进了大牢。而且他不但夺了砚台,更是将我家一把火给烧了。就因为对方是皇亲国戚,状纸无人敢替小蝶来写,大理寺也不敢接我的案子。可怜我兄长已经被关半月,只等秋后和死刑犯一起斩首。”想到家逢巨变,相依为命的哥哥又含冤入狱,很快就要送命,宁小蝶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就又流了下来。不过这个丫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眼瞧着因为萧瑾萱的身份,四周围观百姓这会越聚越多。所以刚刚那番含冤受屈的话,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就是要借着百姓的嘴散播出去,让众人知道陈书航的罪恶行径。紧接着宁小蝶眼瞧萧瑾萱听完她的话后,并没有离开或者训斥的意思。当即这小丫头心里就看见一丝希望,并很懂得抓住时机的马上跪倒在地,对着萧瑾萱磕头哀求道:“王妃娘娘垂帘,小蝶顶撞无礼一事,您想如何责罚都行。但请您为我兄长伸冤还他公道,我们兄妹相依为命,自幼孤苦无依,怎么会和数年前薛家谋逆扯上关系。摄政王公正严明,若王妃肯将此事禀明王爷,那我兄长的命就能保住了。到时小蝶为奴为婢,也定然报答您这份恩情。”这宁小蝶那点故意鼓动百姓议论,又当众跪地迫使她不好回绝的小心思,萧瑾萱看的透彻无比。只是这小丫头虽然小聪明不少,但说到底也是可怜之人。尤其陈书航是太后侄子,对方若果真徇私舞弊,一旦查实对陈后一党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因此就见萧瑾萱轻笑间,伸手就将受宠若惊的宁小蝶扶了起来,然后从容的说道:“区区刑部尚书罢了,若他真利用官职欺压百姓,随意栽赃旁人罪名。那这件事无需惊动王爷,今日他这个乌纱帽也别想保住了。宁小蝶,本妃这就随你走一趟刑部,咱们会会这位陈大人。”大周祖制规定后宫不可干政,萧瑾萱身为王妃,就更加没有罢免官员的权利。可是别忘了,这会在她身边,还有周显辰这位货真价实的一国之君。纵使对方还未亲政,但若官吏腐败作恶属实,周显辰作为皇帝,出手严惩无可厚非,谁也提不出异议。而当萧瑾萱隐晦的向周显辰使了个眼色后,对方也将她的意思领会了,马上跟在身后,还以小厮的身份,向着刑部直奔而去。其实不但萧瑾萱要打压陈后一党,就是周显辰也想看看,他母后本家陈氏的族亲,究竟仰仗皇亲国戚的身份,是否真像陈小蝶说的那般,目无王法,胆大包天。至于四周的百姓,也将萧瑾萱的话听得很清楚。对于陈书航这位人送外号“小霸王”的刑部尚书,他们也想瞧瞧摄政王府正妃,究竟能不能真的替百姓做主伸冤。因此萧瑾萱他们一行人,在侍卫随行下浩浩荡荡向刑部而去,无数百姓也跟在后面议论纷纷,准备过去围观。等到萧瑾萱真的下了马车,站在刑部衙门前时,四周围观的百姓足足能聚集了五六百人之多。当白楚将萧瑾萱的身份,和刑部守门衙役说清楚后,对方也被这无数百姓围观的架势吓得不轻,转身就赶紧跑进刑部禀告此事。至于萧瑾萱她就等在刑部衙门外面,毕竟只有在这里,围观的百姓才能将陈书航目无王法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而后借助这些人的嘴,将事情散播出去,那对于陈太后一党的人来说,他们的声誉就要在帝都内一落千丈,必然要受到很沉重的影响。并未叫萧瑾萱等上多久,接着就见一名二十四五,颇为年轻身穿刑部尚书官服的清瘦男子,仰首倨傲的从府衙内走了出来。到了近前,他斜眼看了萧瑾萱数眼,接着也不请安,更没有丝毫恭敬的意思,反倒是下巴一挑,冷笑讥讽的说道:“摄政王在朝堂上不敬太后姑母,如今王妃娘娘一介后宅女流之辈,竟然也哗众取宠跑来我刑部府衙。你可别忘了我大周文帝陛下才是一国之君,而轮亲疏远近,对方更是下官的亲表弟。因此无论王妃娘娘此行所谓何来,还是请您即刻离开,否则搅扰了本官府衙的秩序,不但这些围观的刁民我必统统抓起来,就是摄政王妃您,我陈书航也不建议请您进大牢里去做做客。”陈后和周显御这对母子,如今是势同水火的关系。所以作为太后亲侄的陈书航,对于萧瑾萱这位摄政王正妃,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更是本能的很抵触。加上陈家男丁稀薄,陈书航很得太后器重喜爱,年纪轻轻就位列二品尚书,而这也助长了他目中无人,骄纵放肆的性格。而对于陈书航的恐吓之语,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的萧瑾萱岂会在意,就见她立刻讥讽的说道:“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只不过你这刑部大牢小了些,本王妃恐怕你没那个本事请得动。而且这次前来是因为有位姑娘,状告无门求本妃为她主持公道,说是她的兄长因为一方砚台,含冤受屈关进了天牢,而这幕后始作俑者就是你陈书航。这刑部专审天下一切冤假错案,即便你是刑部尚书,若目无王法,一样要立案受审。”其实陈书航适才一出来,就瞧见宁小蝶,更是猜到萧瑾萱所为何事而来。可是有太后撑腰的他,向来有恃无恐惯了,否则也不会在长平城内,百姓口耳相传间被称为一霸了。所以就见陈书航闻听萧瑾萱的话后,非凡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为了力压摄政王府一筹,他很是嚣张跋扈的说道:“我说王妃娘娘,这刑部大牢或许的确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可是凭你也不够资格在这替人出头,毕竟我姑母是当今太后,表弟更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我陈家人就是皇亲国戚,这大周的律法都是我们自家人说的算。因此想来评理,就叫摄政王自己过来,否则本官说谁是乱臣贼子,那谁就得按律斩首,这就是我陈书航的规矩,长德公主你现在听清楚了,可你又能奈我何呢。”或许平时陈书航也未必这么嚣张,只是他敌视摄政王府的人,因此言语过激,也是为了故意去气萧瑾萱罢了。可是萧瑾萱性格内敛,哪里会因为几句话被气的失了分寸,反倒是随行在侧的周显辰,这会是真的在也听不下去了。一向性格宅心仁厚的他,竟然直接冲上前去,将手里提着的糕点馅料花瓣,砸了陈书航满头满脸不说。他更是伸手气愤难平的一指对方,语气严厉的斥责道:“皇亲国戚又如何,朕真是以有你这种亲戚觉得羞辱,愧对大周的百姓。陈书航你区区母后本家侄子,也敢和朕称兄道弟,适才竟然还对我七嫂不敬。对方是王妃,你一个臣下官员简直目无尊卑。而且你视我大周律例为无物,今日朕必严惩不贷,绝不叫你这等鱼肉百姓的官吏继续逍遥法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