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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外界对荣安侯府和五殿下的这桩婚事诸多猜测风言风语,可是到了当事人身上, 几乎是一丝不漏的全部被隔绝开来, 完全不受影响。当周明隽一门心思的准备成亲事宜事事亲力亲为时, 孟云娴在侯府的生活也是充实得很。
除夕前一夜,孟光辉携妻女回府了。
这是孟云娴时隔几年之后第一次见到二叔一家人。
在记忆里,除了总是难见人影的二叔之外,曹婶婶总是一副小心翼翼又主意很多的模样, 云芝就更不用说了,脾气不算好, 小酸话还一箩筐。可是孟云娴记忆最深刻的是当年白府那一日,她一眼就看出木轮椅的构造不合理, 还翻出了能给袁蓉定罪的最佳证据。
如今重逢, 二叔还是那个谦和低调逢人微笑的二叔,但是云芝和曹婶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云芝比从前更高, 更瘦, 也更黑。即便离开京城,她也并未长成一个不懂礼数的丫头,进门时便向荣安侯与田氏行了大礼,见到孟云娴时, 她先是一愣,然后不太自热的喊了一声“长姐”。
当年的事情,想来在他们离开侯府的时候早已知晓, 孟云娴颔首一笑, 算是回应。
至于曹婶婶, 除了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与笑意,没了从前的忧愁和心事重重,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曹婶婶有孕了。是回来之前察觉的,二叔怕婶婶舟车劳顿,所以这一路走的十分的慢,掐着这个日子回来的。
田氏知道这件事情,当即命人准备好房间,又是炖补品又是送吃的用的,像变了个人似的严肃起来,只道曹氏不该这样在外面跟着奔波,又道孟光辉实在是不像话,往年一个人怎么奔波就罢了,现在怀了孩子能一样吗!?
孟光辉只管站在一边挨说,一点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孟云娴看的有点吃惊,耳旁就响起了父亲孟光朝的轻笑声:“早些习惯吧,他朝你出嫁有了身孕,五殿下若有哪里没有做好,她隔日即便是将王府的屋顶给拆了也要给你讨一个说法的。”
孟云娴望向身边的父亲,与孟光朝对视片刻。她抿唇一笑,低声道:“若真有那一日,哪里能麻烦母亲,我自己便闹腾起来要差屋顶了。”
孟光朝轻笑起来,做出惊奇又惊喜的样子:“你这么能耐?”
孟云娴竟还认真的想了一下这番话,露出几分严肃的模样:“虽然我只是个姑娘家,但是说不定哪一日父亲会觉得我十分能干呢。”
孟光朝收起玩笑的模样,也认真的看着她,低声道:“何须再等到那一日,你如今就很厉害。”
说话间,云芝从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好些打包精致的东西,她见孟云娴与孟光朝站在一处,便主动走过来,先福身行礼,然后才道:“侯爷,这是给您带的年节礼。”
孟光朝笑着亲手接过:“回来就好,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也不怕一路行李繁重么。”
云芝甜甜一笑:“这能重到哪里去。”然后望向孟云娴,笑容变得不太自然:“娴姐姐,我们在外头的时候收到家属知道你回来,这是给你准备的年节礼。”
孟云娴面露惊喜,笑道:“我也有啊?”
不等绿琪来接,她已经主动接过,“巧了,我这次回来也给你们带了礼,只是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没回来,如今东西还放在我房里,云芝你若是方便,随我一去拿吧。”
孟云芝有些无措的看了侯爷一眼。
孟光朝抱着自己的礼物,平和一笑:“云芝啊,云娴也是一番心意,你就不要客气了。”
孟云茵见到这边热闹,也凑过来:“对呀,长姐也给云芝姐姐带了礼物,我都还没瞧过呢,走吧走吧,一起呀!”
说着,她倒是推着两个姐姐一起去了孟云娴的院子。
孟云娴的确给二叔一家也备了礼物,但是起先她并未想到,曹婶婶和云芝会随着二叔一起远游,所以她给二叔准备的是一块上好的沉香木,给曹婶婶和云芝准备的,是一只品相极好的玉镯和一颗圆润光泽完美无瑕的黑珍珠。
阿茵一看到这些,就想到自己收到的那扎实的一整块金子,自然,这金子如今变成了一套纯金首饰。
她忽然很好奇,长姐到底是哪里赚的这么多的钱?
云芝这些年跟着父亲和母亲外出,虽然不比在侯府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无论眼界还是礼数都懂得不少,孟云娴出手就是这样贵重的东西,她手都不敢伸。
孟云娴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也是,婶婶是长辈,应当我亲自送到婶婶那处的。阿茵,帮我拿着一起送给婶婶。”
阿茵看出云芝姐姐不敢要这些,可是这是长姐的心意,拒绝反倒显得生分,遂很会来事儿的应下,不等云芝阻拦就捧着盒子往曹氏那边走。
云芝慌了,拉住孟云娴急急道:“娴姐姐,这使不得呀!”
孟云娴顺手握住她的手:“使得还是使不得,你是晚辈说了不算,走,一起过去吧。”
阿茵捧着礼物杀回来的时候,田氏还在房里嘱咐下人给曹氏布置,曹氏整个人坐立不安。
她握住田氏的手,“嫂子,实在不用这样,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田氏很坚持:“你不要,孩子也要。”
曹氏失笑。
这么多年来,或许很多事情都变了,就连她们自己都变了。但是田氏这万事以孩子为先,紧张孩子的心却是从来没变过的。
再一见到阿茵手里捧着的贵重礼物,说是孟云娴给她们备的,曹氏直接坐不住了:“这、这怎么使得呢!”
田氏看到孟云娴准备的礼物时,心里其实是欣慰多过惊讶的。云娴能这样认真细致甚至说是妥帖的准备这些,是心意,也是态度。
曹氏说什么都不肯要,见到一并过来的孟云芝时,甚至露出了责备的神情:“云芝,你也太不懂事了。”
孟云芝哭笑不得:“娘……”
孟云娴:“曹婶婶,这礼是我要送的,怎么怪起云芝来了,还是婶婶不喜欢我的礼?无妨,等到婶婶的孩子出生时,再换个更好的。”
曹氏为难的看了看田氏,可是田氏现在摆明了和女儿站在一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曹氏一双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大概是见到母亲难为,孟云芝忽然站出来,恭敬地接下孟云娴送的礼物,
“娘,这是娴姐姐的心意。”
曹氏有些不赞成孟云芝的做法,可是当着田氏和孟云娴的面儿,却不好多说,否则真的生分了。
因为二叔回府,侯府里一下子变得更加热闹了,田氏特地让厨房加了好几个菜,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孟光辉去后院给已经病重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告了平安之后,便携妻女一同入席。
这一顿算是接风宴。如今是真正的一家团圆,孟光朝的兴致十分的高,与孟光辉说了不少的话。期间,田氏也一直在询问曹氏的身子。算起来曹氏比田氏没有小很多岁,虽然不算没办法生育的年纪,但是到底不如年轻时候身体底子好,还是在外面怀的孩子,既然决定了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之后的照顾一定要越发的细致。
期间,田氏询问起孟光辉接下来的打算。
孟光辉的笑容一滞,有些犹豫的望向妻子曹氏。
曹氏如今的态度十分的坚定:“你一个人在外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没有一个女人帮你收拾着,你就比叫花子多了几分体面的衣裳。”然后对田氏一笑:“嫂子过于担心了,从前我在侯府里呆着,整日懒懒散散,骨头架子都松了。这嫁鸡随鸡,我早该跟着他去外头走一走的。”
唯恐田氏不信,曹氏又道:“嫂子以为我为何敢生下这孩子?自然是因为我跟着在外头走了一圈,身子骨都练好了,不比那二十出头的姑娘差,我心里有数。”
孟光朝的笑容淡了几分,可是并没有说什么。
孟光辉多年无建树,只痴迷于木工,从前曹氏带着女儿一起住在侯府,一面贪恋着侯府的种种荣华,一面又很不踏实的接受这一切,所以才活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直到当年府里发生那样的大事,瞿氏母女都被处置,给了曹氏很大的震撼,也让孟云芝惊讶又意外,这之后,她们决定跟着孟光辉一同外出,如论如何,一家人在一起,只要相互照顾自食其力,每一步都是踏踏实实的。
孟云芝放下筷子,认真道:“侯爷,夫人,其实你们过于担心了,若是母亲在外面受苦,我与父亲反而不会让她怀着这个孩子,你们别看父亲总是沉迷木工,可他有真本事的,外头不少老店铺都想聘他,可他偏是不定心,更喜欢游山走水,这才叫你们误会了。”
曹氏一听这话轻松了不少,绽开笑容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