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你的衣裳首饰,我改日派人给你送过去。”三娘还没等安然开口,便又道:“你只安心等着便是。”
安然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她这个三姐,若是想要对谁好,也是全心全意的。先前的一堆衣裳首饰不提,还有替她买的一处庄子,今儿又费心为她准备赴宴的衣裳首饰,也是煞费苦心。
虽说一切的源头跟三娘脱不开干系,可三娘能做到这一步,也着实不容易。她应该感激才是,断不能仗着自己仿佛有些功劳,就抱怨、就不满足。否则曾经那点子情谊,便成了怨气。
“多谢三姐费心了!”
三娘满意的颔首,一门心思的筹划起来,要给安然准备一身什么样的衣裳。云阳郡主送的步摇是一定要戴的,再给她陪几件精巧的赤金红宝石首饰便是了,不能过于繁复了,要显出那支步摇才好。
红宝石……穿身明蓝色或宝蓝色的衣裙都好看,大红色的艳丽,只有这两种蓝色才压得住。
安然既是已经把话说清楚,见她三姐又是一副思索的模样,便笑着起身说要回去。
三娘没有虚留她,只是让她这几日来好好休息,别太把谣言的事放在心上。毅郡王妃也在查,肯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一切的谣言散布都指向李侧妃娘家的那两个远房亲戚,或许还有别的人——恐怕都是李侧妃指使的。三娘恨得牙根痒痒,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真不能小看了已经被送到家庙中剃度修心的那个女人!
只是一切还没完全落实,三娘便没对安然说。
等到水落石出之时,查出来是谁造谣生事,她非得把人都撕掳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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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回到了南安侯府,去见过太夫人和赵氏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九姑娘,您看,这是老爷让人送来的。”安然才回来,只见桃枝兴冲冲的拿着一个两寸见方的锦盒过来,见安然进来,她忙迎上去道:“就在您回来前没一会儿,是富贵过来的。”
安然接了过来,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她回来后,这个便宜爹对她一直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把她要送去毅郡王府做妾,南安侯没说什么;京中谣言满天飞,南安侯仍旧没什么作为。
南安侯把她对于父亲的期待消磨得一干二净。
从没见过南安侯给她送过什么东西,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便宜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安然接过来,没急着看,先问了一句:“你看着富贵过来,是单给了我一个人,还是咱们府中的姑娘都有?”
桃枝歪着头想了想,道:“六姑娘和七姑娘那儿我不知道,富贵也是去了十姑娘那儿的。”
安然点了点头。若是大家都有,这就不奇怪了。
这么想着,安然随手打开了锦盒,只见里头陈设着大红色的天鹅绒布,上面摆着一个雕工精致的和田白玉兔子。工艺细腻,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入手感觉玉质温和润泽,应该是价值不菲。
她们父亲怎么突然来了闲情逸致,想着要送她们这个?
还没等安然细细的再摆弄一下,十娘已经闻讯过来了。她见安然手中拿着的兔子,便笑道:“九姐的也是兔子!难为父亲能找出两个差不离却也分出区别的兔子来!”
“六姐的是个玉雕的牛、七姐的是个玉雕的老虎。”十娘想来才从六娘和七娘处回来,她如数家珍道“父亲也是费心了。”
安然听罢,才知道原来这按照她们的属相做的。
“难为父亲肯花心思。”安然勾了勾唇角,道:“咱们也得表示感谢对罢?”
谁知十娘却笑着摇头道:“归根结底,倒也不算是父亲送的。仿佛是外头的人孝敬父亲,这才分到了咱们头上。”
果然十娘的消息很灵通,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便连这样的底细都知道了。
自从谣言传出来后,六娘尚且没什么动作,七娘时不时在言语间嘲讽两句,却也不敢很过。毕竟这里头还有三娘的事,若是被赵氏了知道了,肯定没她的好果子吃。
一时间她们姐妹倒是一派风平浪静。
唯有十娘,自从上一回跟她表示了友善后,倒跟她走的近了。即便传出谣言的事,也并没因此而生分。
这倒让安然不由对十娘高看一眼。
“初十一早咱们先跟三姐碰头,再去云阳郡主府上。”安然微微笑道:“恐怕要早起了。”
十娘微讶。
她觉得自己一直掩饰得很好,却不承想被安然看了出来。她确实有些担心去云阳郡主府的事。安然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她不想去,三娘肯定也不会带着她们姐妹三个出去,只能作罢。
与七娘单纯的妒恨安然不同,十娘很聪明。她知道只有安然的名声好了,她们姐妹以后才好说亲。若是安然去了云阳郡主府上的寿宴,起码说明她们有了能解决这件事的信心。
十娘是乐见其成的。
见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十娘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安然把玉雕的兔子放回了锦盒中,想让翠屏收好。突然,她发现了一点儿异样。
大红色的天鹅绒衬布怎么看都有些别扭,仿佛有些不平整似的。照理说送了这样贵重的礼物,不该疏忽了盒子上的细节才对。岂不是功亏一篑?
心中觉得奇怪,安然便伸手去摸,果然是很不平整。
安然掀开了天鹅绒衬布,只见里头竟还藏着一张纸条!
她的全部精神骤然绷紧了,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渐弥漫。安然趁着翠屏、锦屏没留意,忙把纸条攥在了掌心,重新铺好了天鹅绒衬布,故作镇定的把盒子交给了翠屏,自己坐到了书案前,摊开了一本书。
看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安然把纸条夹到了书中,小心翼翼的摊开。只一眼,安然便当即愣在了原地。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便是没读过诗经的人都能说上来的关雎中的经典句子,安然无法装作她看不懂,更何况落款的四个字,让安然一下子红了眼眶。
“陈谦敬上”。
重生后遇到这么多事,安然都忍了过来。即便是谣言缠身,她也能坚强的去面对,可这张字条,直把她气哭了。
被压抑委屈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安然气得手都不住的发抖,她把勉强把纸条撕得粉碎,便伏在书案上,忍不住无声的大哭了起来。
从来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安然不知道陈谦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递给了南安侯,还能准确无误的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和十娘同龄,陈谦竟然还没有送错了!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翠屏才要给安然端上热茶和点心,只见安然趴在书案上,不肯抬头。她叫了安然好几声,安然才红着眼抬起头来,脸上遍布着斑驳的泪痕。
从未在人前哭过的安然,如今这模样可把翠屏给吓坏了。
“姑娘,出什么事了?”翠屏忙把托盘放到了一旁,不住的问道:“您说出来,告诉我,我会帮您一起想办法的!”
翠屏的声音有些高,不仅没从安然口中问出话来,反而把锦屏招了过来。
锦屏进来,也急了,劝了几句,安然才慢慢的开口了。
她甚至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太过淡薄,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不见。
“我只是突然有些难过罢了!没事,你们别担心。”安然拿出帕子擦干了眼泪,颇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道:“今儿我失态了,你们别笑话。”
翠屏和锦屏见状,也不忍再问,只是去悄悄的打了水来,服侍安然净了面。
安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她再次坚定了决心:即便是一辈子不嫁人,她也绝对不会嫁给陈谦!当然她不会寻死觅活,她会活着,她会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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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事情有些眉目了!”柯林和秦风联袂而来,向陆明修汇报这几日的追查的结果。
陆明修放下了手中的事。
“谣言是从李侧妃的两个远房亲戚口中传出去的没错,可是以他们的能力,还不至于在满京中都传开!”秦风道:“属下觉得,他们背后另有其人,这个人很厉害,竟做得不露痕迹。”
柯林也在一旁道:“属下们正在追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很快变会有结果了。”
陆明修微微颔首道:“尽快把此人揪出来。”
秦风和柯林答应着要走,突然秦风像是想什么来似的,他折了回去,道:“初十是云阳郡主寿辰,南逍侯问您去不去?他还说……”
陆明修挑眉。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秦风把心一横,干脆的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他还说,您的心上人也在,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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