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阿妧就很感激卫瑾的细心。
毕竟,当着这么多皇族的面儿,若阿妧还能自由自在地吃喝玩乐,那就太夸张了。
她垂了垂小脑袋,叼着碗里的菜,偷偷儿对卫瑾笑了一下。
看着胖嘟嘟的小团子对自己笑了,也是个团子的卫瑾抿了抿嘴角,眼睛有一瞬间明亮得出奇。
他又给阿妧夹了些她喜欢的菜,小声儿说道,“喜欢什么,就跟我说。”因阿妧在这里,诚王长孙也不回去诚王的身边儿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阿妧的身边。
他本就是一个十分安静的性子,坐在阿妧身边也不大声说话,阿妧就觉得十分自在。她一边舔着卫瑾给自己倒的一些甜汤,一边看了看四周,这才看出些问题来,急忙凑在卫瑾的耳边小声儿问道,“为什么不见六皇子和七皇子呢?”
“六皇叔昨日去给李嫔娘娘去祈福了,赶不回来。”卫瑾就低声说道。
“那七皇子呢?”这个……家宴啊,七皇子若是不出场,这不大好吧?
不管是不是赵贵妃生的,可是只要叫了显荣长公主一声姑母,这个时候不到场是不是不合适啊?
“七皇叔病了。“卫瑾淡淡地说道。
“他总是爱生病么?”
“嗯。”
卫瑾点了点头,见胖团子一副很喜欢八卦的样子,忍不住弯了望眼角,虽脸红了,可是却还是伸手捏了捏团子的脸。
“那你给我说说,那位魏阳侯府七小姐怎么抢了你的棋子儿的吧?”胖团子左右也没事儿干,这么多皇族在,也显不出她这么个人来不是?她就兴致勃勃地捂着小嘴巴看着卫瑾,见这位长孙阁下有些不悦,急忙摆手说道,“若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她虽然喜欢八卦,可是也不要去戳别人的痛脚。然而她十分懂事的样子,卫瑾就急忙摇头说道,“不是在气你。只是那丫头……”
他顿了顿,不高兴地说道,“我不喜欢她碰我的棋盘。”
卫瑾喜欢下棋,也当下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除了阿妧能在他手底下轻松些,换了旁人,但凡有些轻浮,他都是不高兴的。
想了想,卫瑾就捏了捏自己的小手儿垂目说道,“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她的手段拙劣了些。”
他从小儿作为诚王长孙长大,一向炙手可热,什么手段没见过呢?就是因为见过那些小贵女高声谈笑,或是装作不知情地撞一下自己,或是跌倒在自己的面前,又说是拿了自己的东西叫自己去看她什么的,因此这些伎俩在卫瑾眼里都不好使,还不及当初胖团子对自己怯生生地笑一下。
“只不过是我懒得计较。不然……”他就趴在阿妧身边分享自己的不开心。
这些不开心,他从前没法儿对别人说,因为都当他是个孩子,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阿妧却会很认真很认真地听他说话,从未有一点的敷衍。
“你不喜欢她,就不理睬她好了。”胖团子还给出主意说道,“也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你呢。我常听人说,有许多骄傲的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欺负你。”
她圆滚滚的眼睛瞪大了,大眼睛里都是光彩,卫瑾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方才轻声说道,“就算她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的。”
他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要喜欢上欺负自己的女孩子?
他迟疑了一下,捏了捏阿妧的小胖爪儿,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一旁七公主笑嘻嘻凑过来问道,“你们两个团子在说什么呢?”在七公主眼里,两只团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的,那可爱极了。虽然卫瑾生得精致漂亮,也不胖,可还是带着几分天真纯善。
“没什么。”卫瑾礼貌地说道,“七姑姑也坐。”
他给七公主让了让,叫七公主挤在了自己和阿妧的中间。
“这三个小东西在一块儿,我瞧着倒是很有趣儿啊。”这宴席上的气氛太尴尬了,皇帝就怜悯地看了趴在地上无人理睬,目光呆滞的容玉一眼。
他到底是容玉的舅舅,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外甥呢?见显荣长公主已经没有别的表示,急忙对一旁的宫女儿摆了摆手,叫人送了容玉去换衣裳。犹豫了一下,皇帝陛下就果断地把众人的话题转移到了无害不会引起纷争的孩子们的身上。
若再来一场变故,显荣长公主那可就威震八方了啊。
“那是我的长孙阿瑾,皇妹,你还没有见过吧?”诚王在皇帝拼命眨眼中表示“收到”,率先出击,对显荣长公主哈哈大笑,笑得跟土匪似的。
皇帝也配合地露出一嘴的锋利牙齿,伪装纯良。
“阿瑾。这倒是个好名字。”瑾,有美玉的意思,卫瑾生得精致漂亮,为人沉静安稳,剔透灵秀,当真是应了这一句话。
显荣长公主笑着看了卫瑾一眼,见他正襟危坐在阿妧的身边,对阿妧面面俱到地照顾,眯了眯眼,这才笑着说道,“倒是有君子之风。”她赞了自己的爱孙,诚王就嘎嘎地大笑起来,这笑的啊,就别提多吓人了,连七公主都面容扭曲了一下。
“六皇子给他母亲祈福去了,七皇子病了,因此不能来,回头他们来了,叫他们来给你请安。”皇后就含笑对显荣长公主说道,“前儿听说你要来,这京中宫中,内城外城都十分热闹,不说别的,就说一个秀营,连元秀都忍不住动了心。”
她看了诚王夫妻一眼就继续笑道,“也不知元秀这丫头闭关个什么。难道她还入不得秀营不成?”元秀郡主口口声声闭关去了,据说是要竞争秀营的名额。
只是元秀郡主武艺高强名满上京,余下的谁家贵女是她的对手呢?
“既然都预备起来了,那三日后就开始选拔吧。”显荣长公主就笑道。
“怎么这么急?”皇后就一愣。
“选完了人,我还得带着她们回去呢。”
“那你不多留几日?”
“不了。”
显荣长公主这来去如风的,顿时就叫在场的都受不了了,盖因这位长公主殿下这么多年镇守江东,那是一步都没出过自己的地界儿,好不容易来了上京,这仿佛是要来了站个脚儿就走。
她倒是十分潇洒,可是皇帝可受不了了。他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只好求助地看向皇后。皇后到底与他是结发夫妻,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就叹息道,“我也知道你素日里忙碌,可是你皇兄多年没有见你,想你想得厉害,你就多在京几日,就当陪陪咱们,好不好?”
皇后面容温煦,显荣长公主不愿拒绝她,见皇帝也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就笑道,“我还以为皇兄不愿叫我留京。”
“胡说八道!”皇帝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见显荣长公主看着自己笑,皇帝的老脸一红,又在诚王鄙夷的目光里哼哼道,“贵妃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一副很心虚的样子,显荣长公主也不搭理他,只看着皇后温和地说道,“不过既然皇嫂留我,哪怕皇兄不乐意也无妨。我在京中就留十天,十日之后我必走的。皇嫂不必舍不得我。”
她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闪过微亮的光彩,和声道,“等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带不得兵了,到时候我就回京来。那时候皇兄皇嫂就算是赶我,我也不会走了。”她抬手喝了一杯酒,许久,方才轻声说道,“如今,还是叫我为皇兄尽忠吧。”
昭容长公主不知怎么,突然觉得眼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