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合格的,爱护弟弟们的好兄长,豫王殿下想做就做。
他就跟皇帝提出,两个弟弟已经年长了,应该出宫了,且是不是该封个爵位?
顺便,豫王殿下表示,他亲弟靖王,那封爵还是很多年前的事儿呢,才封了一个郡王。
靖王是当年跟着皇帝打过仗的,想当年两子封王,因豫王封了亲王,皇帝犹豫了一下,不愿叫做弟弟的越过兄长,不然靖王又有军功又有封爵,到时候只怕与豫王旗鼓相当,恐坏了这兄弟俩的情分叫有心的朝臣给树两个山头儿出来。
不然,都是皇后嫡出,一个监国有功,可另一个却是陪伴皇帝打下南朝的功臣,这两位谁做太子,其实都很合适。因想到了这些,当初靖王封了郡王。
豫王觉得无所谓。
弟弟就算是郡王,难道还能被人小瞧了不成?
皇帝不愿封他弟弟,等他来日登基,他封弟弟为亲王就好了不是?
可是如今六皇子与七皇子要封爵了,豫王就不干了。
不能叫两个啥啥都没有的弟弟跟他弟弟一样儿的爵位不是?
“豫王殿下说得没错。”今日御书房,谦侯大人正陪着皇帝下棋,因阿妧曾经在霍宁香面前吹嘘过自己和皇帝的棋艺,因此霍宁香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来……
谦侯大人第一次和皇帝陛下对弈之后回家大病一场,这才病好了些,脸色苍白俊美,只有薄唇嫣红,他披着一件皇帝讨好地递给自己的长长的衣裳。
单薄的肩膀都撑不住宽大的衣裳,笼罩在美男子的身上,阿妧就在一旁觉得她伯伯更单薄羸弱了一些。见豫王来了,霍宁香起身微微施礼,这才告罪一声坐回了皇帝的对面,豫王见他如此有礼,身姿翩然,哪怕知道这是一只狐狸……
可是一瞬间豫王对谦侯大人的好感都老高了。
比那只眨巴着眼睛坐在霍宁香身边歪头看他的小姑娘明白规矩多了。
“不过七皇子体弱。”皇帝大爪子里捏着一黑色的玉石棋子,看了棋盘一眼,眉开眼笑地将它堵在了棋盘的中央。
谦侯大人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又要大病了,歪歪地靠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见皇帝急忙给自己拿了软垫子来靠着,就将身边的小姑娘给抱过来柔声说道,“妧妧来和陛下下。”他见方才抓耳挠腮,只是本着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风度才没有指点自己棋艺的小姑娘高高兴兴地就跟皇帝厮杀上了,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是和阿妧下棋酣畅淋漓,阿香你为人聪明,只是棋艺不佳啊。”皇帝见阿妧趴在棋盘上跟自己下棋,就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过人无完人,他家阿香除了棋艺不怎么样,别的都可好了。
前些时候还关心自己,恐过了病气给自己不来见他,还叫传话儿的内监好好儿也给皇帝陛下看看身子,叫他不要忙碌累着呢。
可把皇帝给感动坏了。
“是臣驽钝。”
“伯伯心眼儿实惠,因此才不会下棋,这天底下有几个跟陛下与我一般聪明的人呢?”阿妧就摇头晃脑地说道。
皇帝想了想,长叹了一声。
英雄寂寞啊。
豫王就阴沉着脸看这群家伙在上头犯蠢。
霍宁香忍着笑,手里托着一杯温热的茶水,修长的手指压在碧青的茶盏上,不知是瓷器的光彩映照的缘故,指尖儿仿佛透明了一般。
他一双含笑的眼看过豫王,掐指算算,自己大概还得活个几十年,皇帝挂了,自己就得抱豫王的粗大腿,就笑着对皇帝说道,“豫王殿下之心胸,令臣不由想到前朝。”见皇帝为了听自己说话都不下棋了,目光炯炯地看来,他咳嗽了一声。
一只雪白的小爪子很殷勤地给他顺气儿。
见阿妧亲近地凑过来,霍宁香目光就温柔起来。
就是为了阿妧姐妹,他也得好好儿地活着,光鲜地活着。
“陛下,请豫王殿下坐吧?”
“哎呀,这些家伙哪里有阿香你这样温柔谦恭,自己就坐下了,你看看!”皇帝从前最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了,前者有阿妧的姐夫顺昌侯府三公子,后者还有靖王七公主的,按说温柔柔顺这一款的有赵妃一个就够了。
可是不知怎么,霍宁香跟自己温温柔柔地说话,皇帝就觉得打心眼儿里喜欢。他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果然见豫王阴沉着脸自行坐了,就抱怨道,“阿香你看看,这小子完全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因陛下是慈父心肠,因此豫王殿下才愿意在陛下面前如此随意。虽说君父君父,先为君,再是父,可是陛下,那样疏远,分了尊贵谦卑,还有什么天伦之乐呢?”
皇帝只觉得一缕春风吹拂过自己的心间。
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里特别地舒坦,并且深以为然。
那一刻,仿佛他嘴笨说不出的话,都叫霍宁香用很优美温柔的方式给说了出来,直说到他的心坎儿里。
不同于赵妃总是说孩子们大了叫他忍忍孩子们,而这并不需要忍,因为这就是天伦啊!
皇帝一双龙眼顿时就湿润了。
豫王的嘴角飞快地勾起一瞬。
他觉得霍宁香这人……人不错,也没有外头传言的那样狐狸。
“阿香说的对,这做了帝王,难道连儿子都在自己面前跪下就快活了?都自称寡人寡人的,可是朕是真的不愿做孤家寡人呐。”
所以他才纵容靖王,纵容七公主是不是?皇帝贼兮兮地拿大手用力握了握霍宁香修长优美的手指,见美男子的脸上勃然变色,急忙松开,果然就见那雪白的手指都叫自己一下子给握出淤青来了,急忙点头哈腰地叫内监去传太医,围着霍宁香团团转。
霍宁香默默地忍耐这蠢皇帝。
看在阿妧要嫁给这王八羔子儿子的份儿上。
先不造他的反了。
“我给伯伯揉揉。”太医们心急火燎地背着大药箱儿进来了,还以为皇帝陛下不行了,谁知道都叫皇帝给推到霍宁香面前。待看见谦侯大人手指尖儿的那点儿小淤青,太医们沉默了,许久,首席太医默默地给谦侯开了几日凝神补齐的滋补的药方子,默默地退下了。
阿妧急忙和霍宁香拱在一块儿,一边儿给她伯伯揉手指,一边撅着嘴巴小口小口地吹着,小声儿说道,“不疼,不疼。”
皇帝眼巴巴地也想给吹吹。
霍宁香抽了抽嘴角,就温声道,“陛下,臣并无大碍,您该想想豫王殿下方才的提议。”完了,这帮太医等出了宫,这京中又该流传谦侯大人是只狐狸精了。
“哦哦,”皇帝可担心地看着霍宁香,他可知道这类型的水晶心肝儿玻璃人儿了,那一碰就伤了病了的,特别叫人揪心,一边看着阿妧轻轻儿地给霍宁香揉着手指,一边就为难地说道,“六皇子,朕早就有心叫他出宫开府。”
一说到这里,皇帝的心又岔开了,伤心地看着阿妧。好好儿的六儿媳妇二人,一转眼就叫靖王那家伙给叼走了,叫皇帝说,这不般配不是?
阿妧娇滴滴的,怎么能嫁给靖王那糙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