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一剑天王碎,两剑仙人跪(1 / 1)

在大凉或者在异人所在的世界,都有一个共同的神话传说:四大天王。南方天王背剑,名增长天王。钟铉曾以画道展现过这位天王的风姿。西方天王手握赤龙,北方天王手持神伞,还有一位东方天王,就是此刻王子乔以音律之术凝化而就的手持琵琶的天王。东方天王手中琵琶迅速拨动,无声之中,鸳鸯湖上起狂风暴浪。一道又一道水剑冲天而起。密密麻麻。只要李汝鱼中了一道,必然要被水剑接连打击,至死都没有还手之力。李汝鱼没有硬撼。脚下的碎木亦是激射,向着湖面深处疾驰而去,更是以长剑和剑鞘为浆,在高大数十米的东方天王身躯之下广阔湖面中,东绕西转,闪避着水剑。欲要绕开持琵琶的东方天王找到王子乔。击蛇七寸。无论这持琵琶的天王有多强,只要杀了王子乔,都会崩碎。然而大雾遮天。李汝鱼绕开了这一尊持琵琶的天王,看着面前那尊从水面爬起来高达百丈的背剑天王苦笑,王子乔的音律之术已近大道。恐怕还在建康时期的钟铉之上。背剑天王拔剑,巨大的长剑划破长空,一剑斩落。很慢。但威势惊人。纵然全是湖水形成,任何血肉之躯也不敢硬撼,哪怕是夫子和剑魔独孤在此,面对这样的剑,也得撄其锋芒。李汝鱼亦是如此。但身后是高达数十米的持琵琶的东方天王,前面是高达百米的背剑天王,李汝鱼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李汝鱼猛然顿住。脚下的碎木调转方向,剑与剑鞘迅速划动湖面,向左激射而去。然而王子乔早已料定。李汝鱼刚向左飘出百米,一尊巨大的天王从水面缓缓爬起来,俯视着李汝鱼,手中大伞撑开,遮天盖地,欲要将李汝鱼笼罩其中。李汝鱼苦笑,转身向右。然而右边,亦有一位天王从水面爬起来,身影巨大,浑身还在滴水,画面震撼异常,让人几乎怀疑这就是神话之中的湖面。这位天王手中赤龙一声咆哮,落入水中,汹涌浪花直扑李汝鱼。四面埋伏!四位天王各据一方,彻底将李汝鱼围困在湖面上。浓雾之中,王子乔站在水船之上,李汝鱼看不见他,但他看的见李汝鱼,知道此刻李汝鱼已经彻底成了瓮中之鳖。这一切都落在了自己的精密算计之中。无论李汝鱼是要找到阿牧,还是要找到自己,都必须踏鸳鸯湖上,而踏上鸳鸯湖后,那就注定要被自己围剿。不仅仅只有四位天王而已……李汝鱼逃无可逃。李汝鱼不逃。望着前后左右四位天王,李汝鱼冷笑了一声,“欺我无剑乎?”长剑归鞘。脚下碎木激射,径直向着前面那尊背剑天王冲去。随即拔剑。最简单的拔剑斩天术。一道剑光凛冽,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华,从水面之上倒撩,拂过背剑天王的双腿之间,将背剑天王那柄巨大的水剑崩碎之后,顺势将其巨大至百米的身躯一分两爿。漫天湖水洒落。李汝鱼一剑破了背剑天王,没有丝毫犹豫的穿过水幕,欲要去找到阿牧或者王子乔。然而一厢情愿了。背剑天王被破,李汝鱼刚穿过水幕不到百米,前面的水面之上,又一尊巨大的背剑天王从水面缓缓爬起来,浑身湖水滴落如线。背剑天王缓缓起身,怒目圆睁威严无双,俯视着李汝鱼,缓缓拔剑,然后举起巨大的水剑,又缓缓的向李汝鱼斩落。李汝鱼暗暗叫苦。落入了王子乔的陷阱,恐怕他就在等这一刻。然而自己只能继续破天王前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阿牧,或者找到王子乔,鬼知道这尊天王之后,还有多少天王会从湖水之中爬起来,王子乔的音律之术,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以近圣人之姿。湖水无穷,则天王无穷?李汝鱼不知道。但隐然觉得,今日大概有凶多吉少——若是找不到阿牧,自己只能选择先退,只要自己不死,则阿牧就不会有性命之虞。大悟遮掩了鸳鸯湖,李汝鱼看不见远处。此刻整个鸳鸯湖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尊又一尊高达百米的天王从湖水之中爬起来,或背剑、或持琵琶、或手握神伞,又或者是手颤赤龙。无穷无尽密密麻麻。宛若走入了神话世界之中,全数矗立在浓雾之中,俯视着那渺小的人类。此刻已近晌午。除了鸳鸯湖及湖畔千米之内,其余地方的大雾早已散尽,冬日微暖的照射着大地,鸳鸯湖畔,出现了两个身影。腰间佩剑身穿黑衣一脸惨白的闫擎。以及短襟打扮抽着旱烟,腰间配的刀依然是绣春刀的老铁。两人看着鸳鸯湖上的大雾面面相觑。老铁唔了一声,“阿牧被人劫掠走,据嘉兴城南镇抚司眼线所说,李汝鱼一大早就来了鸳鸯湖畔,现在又如此诡异,看来今日出手的人不可小觑。”闫擎赞同。倒不是觉得老铁说的有理,而是远处湖面的浓雾之上,一道巨大的水剑破开浓雾劈了下去,扰动浓雾流转,威势惊人。甚至在浓雾之中看见了丝丝电光霹雳。那需要何等巨大的身躯才能掌控如此巨大的水剑,该不会像李汝鱼在澜山之巅时,身后出现的那尊高达数十米的虚影一般罢。看向老铁,“怎么办?”老铁想了想,“再等等看?我总觉得那小子没这么容易翘辫子。”闫擎点点头,“就怕等着等着,就等来了李汝鱼的尸体。”老铁哈哈一笑,“天命注定的事情,强求不得,如果李汝鱼注定要死在这里,咱俩进去也没用,事实上你能接那柄水剑?”老铁当然也看见了那道巨大的水剑。闫擎点头。旋即脸色一变,摇头,“不能。”浓雾之中,又出现了数柄水剑划破长空向下斩落,鸳鸯湖中,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更夹杂着电光隐隐,宛若末日。老铁沉笑了笑,忽然改变了注意,按刀:“不如进去看看?”闫擎按剑,“好。”两人豪迈的走入浓雾之中……李汝鱼苦不堪言,虽然这些天王都是湖水化形,威力着实也惊人,但以自己的剑道,只要不硬承受到他们的攻击,还是能破开。然而湖水无尽。天王更是无尽,劈碎一尊天王,还有更多天王。杀不尽。而且他隐然有种感觉,只怕此刻整个鸳鸯湖上都是数不尽的天王——若是不能一次性解决这些天王,更不能破开这浓雾,根本不可能找到王子乔。更找不到阿牧。李汝鱼有些绝望了,当使用地狱葬剑一次性破碎了数十尊天王,其后又有数十尊天王从水面起身之时,李汝鱼就明白了一点。在这片湖水之上,永远不可能战胜王子乔。而走入浓雾来到湖畔的老铁和闫擎,面对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高大天王,两人有种自身为蝼蚁的错觉,然而皆是武道高手,何惧之有。于是一人拔剑,并不算困难斩了一位天王,一人拔刀瞬间破碎了十余尊天王,两人长出了一口气,以为不过尔尔。下一刻,两人面面相觑。天王虽破,却又从湖水之中爬出更多的天王。这还怎么去找李汝鱼?湖中深处,王子乔已经登上了湖中一座方圆仅三十余米的小岛之上,站在松树下,看着自己亲手布下的局满意的笑。世间能破此局者,屈指可数。也许夫子的大河之剑亦不可破,他一剑挂银河,然而自己甚至可以让他的银河里也爬出天王来,那样的话,夫子不过是作茧自缚。剑魔独孤的剑道如何,王子乔没见过。历数大凉天下出现过的剑道高手,能破自己这天王大阵的,大概只有一人:曾经在澜山之巅,雪白剑气千万缕,缕缕皆是剑的老镖师。他的剑气,才是这天王大阵的克星。而这些人当然不包括李汝鱼。实际上李汝鱼现在要离开还来得及,但不知道为何,李汝鱼只是盲目的在鸳鸯湖上东奔西突,斩碎了无数的天王后,又被更多的天王围困。他究竟在干什么?找阿牧?可他这寻找的间隙太大了罢,每一次行进的路线之间,间隔了差不多一百米远,大雾遮掩下,一百米的距离,他绝对不可能发现阿牧藏身处。他只是徒然浪费体力而已。所以李汝鱼已是必死,那么李汝鱼死后,被自己从嘉兴城掳来的阿牧,终究只是个病美人而已,任由其生死。王子乔知道,只要自己不去管阿牧,她也必死无疑。阿牧被自己藏在湖间芦苇里,双手双脚皆被束缚住,只要没人去管她,最多两日,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那片芦苇里。但不知为何,王子乔有些失落。如果是全盛时期的阿牧,能不能破自己的天王大阵,毕竟阿牧的满天星,其实和老镖师的剑气千万里有异曲同工之处。…………李汝鱼用尽力气破碎数不尽的天王,在王子乔眼中,他是在茫无目的的寻找,然而只有他知道,能否成功在此一举。几乎就在李汝鱼快要绝望之时,有人轻呼:“剑来!”这声音无人可闻。整个世间,只有李汝鱼一个人可以听见。是那个名叫浮生的异人。当初在昌州城时,这个异人就可以离开李汝鱼脑海里,但只能在方圆百米之内活动,这一次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负众望,他终于在李汝鱼即将绝望之时,找到了阿牧。听到声音,李汝鱼想都不想,顺着声音的方向,将手中长剑抛了过去,他不知道阿牧什么情况,但只能选择相信。相信那个无所不知的异人。没有了长剑,李汝鱼只能以剑鞘为剑,艰难的躲避、抗拒着数不尽的天王围攻。身畔,忽然响起温柔中带着哽咽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傻,干嘛不先走啊?”李汝鱼回头,讶然,“你不是不能提剑么?”阿牧就站在李汝鱼身畔,脚下没有碎木板,只有一根芦苇,阿牧就这么站在芦苇之上,仿佛一苇渡江的神仙。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是女帝故意骗天下的,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成为一枚奇兵。”一见李汝鱼脸色有些不好,阿牧有些慌,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当初华姓圣手是说过,我今后可能无法提剑,不过后来回到临安,女帝倒是大方,倾尽皇家库藏中的疗伤圣宝让我的伤势好转,且不影响剑道。”顿了下,“但是心脏之伤真实存在。”我真的有可能随时都会死去,这一点,我永远不会骗你。李汝鱼相信,旋即不解,“那你怎么会被王子乔掳来?”阿牧微微郁闷,“我怎么知道,这么一个神仙中人竟然如此卑鄙,假扮成店小二说你留了封信给我,等我开门一阵烟吹来,我就晕过去了。”李汝鱼也是无语。这王子乔也太没读书人的风度了罢,还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不嫌丢琅琊王氏的脸么?这却是误会了王子乔。那阵烟并非迷药之流,而是真正的道家术法。阿牧旋即仰起头,看着周围数不尽的高大天王,两人站在湖水之上,犹如蝼蚁般渺小,阿牧笑了笑,“让我试试可好?”李汝鱼点头。阿牧心情大好,扬剑,笑眯眯的说:“大虫说过,满天星大成之日,手中无剑,身后星空之中却遍布着漫天星辰,我么,还做不到大虫那般帅气。”但是——满天星之剑,我已小成。剑意激扬,手中长剑破空而起,破开了水幕破开了浓雾,在半空之中倏然炸裂,炸裂成万千碎片,每一块碎片都闪烁着寒光。绚丽的寒光。宛若漫天星,一点一点亮晶晶。漫天星辉如雨落,笼罩了整个鸳鸯湖,刹那之间,星火燎原,鸳鸯湖上无数天王,几乎在同一瞬间被星辉灼烧殆尽,化作更为浓郁的水雾。大雾漫天,伸手不见五指。李汝鱼用尽办法都破不开的天王大阵,就这么轻易被破了?李汝鱼口瞪目呆。阿牧得意的很。其实倒不是说她的剑道在李汝鱼之上,只不过剑道对上道家和音律之术,将就个有的放矢,李汝鱼单兵无敌,然而阿牧群攻无双。一剑天王尽碎。阿牧却眼睛一亮:“他在那座岛上,左手方向三百米!”李汝鱼点头。这一次不再有丝毫保留,顿足,脚下的碎木板再次炸裂成粉齑,李汝鱼凌空而起。以剑鞘为剑。出剑。强势无匹的出剑。李汝鱼这一剑,剑光凛冽,破开层层浓雾,先是破了几尊随着笙歌起勾勒浓雾形成的凤凰,继而又破开数缕王子乔挥手而成的道法清光,最后当头落下。剑鞘亦光寒,如镜面一般映照出王子乔那张绝望而惨白的脸,强势的剑意逼迫下,剑未至,小岛之上草木皆伏,再无可立之物。王子乔纵然是神仙中人,然而终究是文、道之人,在这强势无匹的剑意下,被压迫得无法站立,身不由己的跪下。屈辱的跪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汝鱼的剑从天而落,更充斥着不甘心。然而这是他亲眼看见的不争的事实。阿牧一剑天王碎。李汝鱼这一剑,仙人也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