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先是用很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桥,随即从沈桥手上接过信:“你等着,我去通报老爷!”沈桥站在门口,静静等候。没过多时,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大门再次打开。先前离去的那位下人出现在门口,此时他的神色比之前恭敬了些许。“公子你好,老爷请你进去。”沈桥点点头,在下人的带领下踏入了府中。随即又在下人的带路下,来到了前厅。此时的前厅中,正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头发微白,脸上颇多皱纹,眉宇间有几分正气。此刻,他正低头看着沈桥刚才拿出来的那封信。瞧见沈桥进来,扬了扬手上的信:“这封信,是你带来的?”沈桥点点头:“正是。”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沈桥:“这么说来,你就是陈老先生信中所提及被陛下所看中的那位青年才俊?”沈桥拱手道:“草民沈桥,见过徐大人!”中年男子摆摆手:“不必多礼,我与陈老先生乃是忘年之交,你虽不是陈老先生的弟子,但也是陈老先生所看中的人,称老夫一声伯父即可。”“是,伯父!”沈桥自然不会拒绝。在来京城之前,陈院长已经写好了这封信交给沈桥,让沈桥到了京城之后,直接来找眼前这位徐大人。到时候,他会告诉沈桥该怎么做。昨天到了京城后,沈桥已经从徐老汉所整理的情报中,得知了眼前这位徐大人的身份。这位徐大人不仅仅是陈院长的忘年之交,更是当今朝中六部之一,礼部尚书大人。沈桥初来京城,尚无任何根基。此时眼前这位尚书大人主动与沈桥交好,沈桥自然不会拒绝。虽说这礼部尚书相对于六部其他部门来说,职权或许要差上一些。但毕竟好歹也是堂堂六部之一的尚书大人。再怎么样,这都是一条很粗的大腿。“倒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让老夫也是吃惊!”徐大人目光打量着沈桥:“不过,能被陈老先生和陛下看中,显然你定是才华横溢之辈,后生可畏啊!”沈桥谦虚道:“伯父谬赞了,小侄不过是碰巧被陈院长赏识,又被陛下看中罢了。要说才华横溢,确实有些不敢当。”徐大人摆摆手:“这你就不用谦虚了,既然陛下能看中你,能让你去当太子的老师,足以说明你与众不同了!”停顿了片刻,徐大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陈老先生的身体还好吗?”沈桥犹豫了一下,出声道:“不是很好?”“怎么回事?”徐大人微微皱眉。沈桥道:“陈院长年事已高,今年入年以来身体比往常要差了不少。不过,徐大人放心,陈院长目前并无大碍。”徐大人听着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感叹光阴流逝,还是在感叹什么。“昔日,我与陈老先生引以知己。却也没想到,当年京城一别,如今也有十余年没见了。陈老他……太顽固了啊!”徐大人似乎想到了往事,连连摇头:“当年陈老他身为如今陛下的老师,他若是留在京城,以他的名望和能力,定能成就一番大事。可他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实在是令人惋惜……”沈桥没有说话。在这些长辈追忆往事的时候,他明智的选择了成为一名倾听者。“一别十几栽,只是可惜没能再去见上陈老一面了。”徐大人叹息摇摇头,又望着沈桥:“陈老在信中已经将原委告知于我,既然你是陈老所看中之人,老夫定然不能坐视不理。稍后我会进宫面圣,到时候会将你引见陛下的。”沈桥点点头,出声道:“多谢伯父了!”普通人想见天子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虽说沈桥后面改变了主意,决定入朝。但到了京城,他还得有个引荐人。而这位徐大人,是陈院长留给沈桥的引荐人。当年陈院长作为帝师,在京城自然也有不少人脉。虽说如今过去了十几年,但谁还没几个关系很好的知己了?沈桥想面见天子,自然就需要眼前这位徐大人引见了。“你初来京城,可有落脚之处?”徐大人出声问道。沈桥道:“多谢伯父关心,小侄早安排好了,就住在城西那边。”徐大人点点头,他看沈桥,越看越觉得顺眼。一来是因为沈桥乃是陈老所看中之人,能被陈老看中的人,无论是才华还是人品都不会有问题。眼前这位沈桥年纪轻轻,不但长着一副眉清目秀的面容,而且无论是说话气质还是神态,都表现的非常不卑不亢。如此年纪这份沉着,着实难得。这位徐大人顿时对沈桥的好感更佳。怪不得他能被陈老看中,也能被陛下所看中。如此之人,假以时日,定然前途无量。而且,徐老也很清楚的明白。若是不出意外,此子未来定然前途无量。当年陛下是如何上位的?虽说这件事情不敢谈,但是多少人心里还是透彻着呢。当年太子突然暴毙,随即宫内大乱,各位皇子争权夺利,血流成河。那是一段充满了阴影时期的历史。正因如此,当陛下继位之后,他吸取了这个教训。陛下所生的皇子,一旦成年后,立刻会被外地就封。如今京城中,仅剩下当今太子一人。不出意外,这位太子会是将来继位的天子。而如今沈桥将要成为这位太子的老师,假以时日,他便是未来的帝师。前途如何,一览无遗。不出意外,他将来定能成为京城最有权势之人其中之一。“你初来京城,凡是皆要小心。京城不比苏州,这京中的水深的很。万事皆要低调,不可鲁莽!”徐大人嘱咐出声道。沈桥点头:“多谢伯父提醒,小侄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招惹麻烦。”“倒也不能这么说,若是在这京中有人欺负你,你大可跟老夫说,老夫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的。”徐大人又道:“若是有什么需求什么的,也大可提出来。若是老夫能够做到,定然也会满足你。”“那我就多谢伯父了!”沈桥出声道。徐大人点点头:“若是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等我明日进宫面圣,若是圣上有了回应,到时候我再通知你。”“那就麻烦伯父了!”沈桥道谢之后,在下人的带领下,离开了徐府。等出了徐府之后,沈桥微微松了口气。这一趟来徐府,收获出乎了他的预料。本来在京城没有任何根基的沈桥,竟然会得到尚书大人的看重赏识。看样子,沈桥是有些小瞧这位尚书大人跟陈院长之间的情谊了。虽说这位礼部尚书,在六部当中权势算不上多高。在六部中也就算礼部权力最小,油水最少。但好歹也是一位尚书,权力和人脉也不小。在关键的时刻,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离开徐府之后,沈桥乘坐马车来到了城中一处繁华的地段。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酒楼。远远望去,‘寒醇楼’三个字格外的显眼。这里便是京城寒醇楼所在地。此时的寒醇楼,装修已经进入了尾声。沈桥踏入寒醇楼,徐老汉等人已经在楼中等着了。“公子,寒醇楼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快可以开业了!”徐老汉出声道:“俺想问问你,接下来俺们的情报计划怎么开展?”“先按照原计划来,你们暂时不要露面!”沈桥摇摇头:“寒醇楼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前在苏州和扬州的方案暂时不用。等到站稳了脚跟之后,再徐徐图之。”京城毕竟不是江南,天子脚下,沈桥要小心小心再谨慎!寒醇楼的出现,定然会引起京城不少人的注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沈桥不能做这么冒险的举动。“好!”徐老汉一向是以沈桥的命令为重,沈桥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从。沈桥点点头,在寒醇楼里面转悠了一圈。虽说这个分店不是沈桥负责的,但是早就有了苏州和扬州开店的经验,这里依葫芦画瓢即可。装修风格依旧差不多,接下来要做的,大概就是宣传了。宣传计划甚至都不用改变太多,如今的寒醇楼在江湖中的名头本来就挺响亮的。一旦知道寒醇楼在京师开了分店,定然就会有不少江湖人士慕名前来捧场。转了一圈之后,沈桥问道:“对了,林言呢?”按理说,林言才是对开店最热衷的人,但是今天怎么没看到他来看一看酒楼?“林公子之前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不过,林公子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徐老汉摇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清楚。心情不错?沈桥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能让林言心情不错的事情很少,大概就那么几样。见到柳如烟,在他爹和不顺眼的人面前扬眉吐气,以及……逛青楼。现在看来,多半是去打探京城青楼的情况了。当初在扬州城的时候便是如此,沈桥甚至还没把扬州城地图看明白,林言就已经知道扬州城哪家青楼的花魁最漂亮了……“公子,要派人去找林公子吗?”徐老汉在旁边问道。沈桥摆摆手:“算了,让他去吧。”算算年纪的话,林言这个年纪,的确已经该成家立业了。然而林言到目前为止,依旧还是一条单身狗。他爹没少想给他张罗成亲,不过林言每次都是打死也不愿意。问原因,就是他对柳如烟一往情深。对于这种痴心妄想的人,沈桥是懒得搭理的。不过既然现在来到了京城,远离了柳如烟,沈桥倒是也随他去了。万一林言在逛青楼看上了某位女子,万一再坠入情网,指不定就脱单了。先不提他要娶个青楼女子会不会被他爹抽,相比之下,林家香火显然更重要点。巡视了一番寒醇楼,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交代完之后,沈桥踏出了寒醇楼。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不太适合出门。沈桥刚刚出了寒醇楼,就迎面看到了一行人。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之下,沈桥看到了人群后面一位熟悉的锦衣公子。司徒行!这世界……还真的是小啊!“是你?!”司徒行一看到沈桥,随即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沈桥笑眯眯的看着司徒行,语气很热情。像是遇见了许久不见,关系颇好的老友一般。司徒行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张笑眯眯的脸,恨的牙痒痒。都是因为他!让他丢了大脸。今天早上的事情,早就在京城流传开了。不少人都知道,今天早上挂在城墙上的那些人,是他司徒行的侍卫。他司徒行的侍卫竟然喜欢这种调调。各种嘲讽阴阳怪气的言论,让司徒行杀人的冲动都没有。“你成功的惹怒我了!”司徒行盯着沈桥,阴沉着脸冷声道:“我会让你这个乡下佬知道,得罪本公子是什么下场。不只是你,还有你身边的所有人,本公子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位公子你说什么呢?我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矛盾吗?”沈桥依旧笑眯眯着的。“别给本公子装傻充愣!”司徒行目光冷冷看了一眼沈桥,和站在沈桥身后的徐老汉,目光又看了一眼沈桥出来的酒楼。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我还当最近京城新开的酒楼什么来历呢,原来是你这乡下佬开的!”“很好,记得让你的人看紧点酒楼……京城最近治安不是很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一定了……”语气中,已经是满满的威胁。身后的徐老汉都听见了,脸色有些有些不友善了。沈桥依旧笑眯眯:“多谢这位公子提醒!”“哼,我们走!”见言语上占不到便宜,司徒行也知道眼前这个沈桥的身手不一般,不适合发生冲突。顿时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人离去。等到他们人刚刚离开,徐老汉忍不住了:“公子,他们想对俺们的酒楼不利,为什么不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干什么?他爹可是刑部侍郎,咱们可得罪不起!”沈桥淡淡道。“可是……”“放心吧,让他再蹦跶几天。”沈桥摆摆手,淡淡道:“顺便最近多安排些人在酒楼,他若是敢派人来,别客气给我往死里抽,抽完继续剥光挂城墙去。”“是!”“……”安排完这些之后,沈桥转身打算离开。“喂,你知道他是刑部侍郎的公子,难道你就不怕他吗?”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银铃儿般好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