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的悠闲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宫中来人了。陛下要见沈桥。沈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意外。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要见他?从沈桥到京城来之后,他就见过陛下一次。自那以后,沈桥跟陛下之间几乎是没有了任何的交集。这一次陛下突然要见他……沈桥多少是有些不安心的。来通知沈桥的是一位太监,这位太监是老熟人,正是上次来通知沈桥的那位太监。于是,沈桥顺手熟练的塞了几锭银两,成功的跟这位太监拉近了关系。“秦公公,不知这次陛下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这位秦公公上次对沈桥的印象就很好,这一次收了沈桥的银两,自然很是亲近沈桥。“咱家只是个传话的,也不清楚陛下找沈公子有什么事。不过……”这位秦公公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道:“不过,陛下最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关于太子的……恐怕,找沈公子你是为了此事!”听到这位秦公公的话,沈桥心中顿时就有了底。他大概猜到陛下为什么要见他了。多半是跟太子这段时间频繁出宫来他这里有关。陛下有几分问责的意思。虽然熊孩子说他出宫是掩人耳目的,但在宫中哪有真正的掩人耳目?想要逃过那位陛下的眼睛,还是很难。不过,对此沈桥并没有太大的想法。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心中早有了应对之策。“既然沈公子没别的什么事的话,就赶紧跟咱家进宫去面见陛下吧?”……沈桥跟随着秦公公踏入了皇宫,来到了陛下所在的御书房。随即,秦公公便进去禀报了。不多时,秦公公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沈公子,陛下让您进去。”沈桥点点头:“多谢公公了。”“哪里,咱家就是举手之劳罢了……”秦公公声音小了几分:“陛下的心情似乎不错。”沈桥微微一愣,随即明白秦公公的意思,顿时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沈桥踏入了御书房内。踏入御书房内,沈桥的目光瞥了一眼周围。御书房的构造跟沈桥印象中的并不一样,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上次见陛下的时候,还是在后花园。御书房内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沈桥抬头望去,在身前不远处,赵皇正在批阅奏章。沈桥来到殿前,正要下跪。前方传来了赵皇的声音:“不必多礼了!”沈桥拱手道:“谢陛下!”再抬头,便瞧见陛下抬眼望着他。目光略带几分审视般,在沈桥身上一扫而过。随即?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最近可还好?”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桥有些摸不着这位陛下的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承蒙陛下厚爱关怀,一切都还好。”“是吗?”陛下像是不经意的瞥了沈桥一眼:“朕可听说?最近你在京城?风头正盛?”沈桥心中一凛。脸上若无其事笑道:“陛下何出此言,草民一向都是很低调的。”“这你倒是没说错!”赵皇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沈桥,眼神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将京城搅合的乱七八糟?你却独善其身?全身而退。不得不说,你的确有几分本事。朕没有看错你,朕的老师也没有看错你……”“陛下……”沈桥看了赵皇一眼,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陛下您这是在夸奖草民吗?”赵皇玩味道:“你觉得呢?”“呃……”这个问题?沈桥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赵皇似笑非笑道:“你假借林言之名?可在京城掀起了不少的风浪。写出了那文人傲骨之诗词《小松》,也能开出名满京城的寒醇楼……朕的确小瞧你了。”这一次,应该是在夸他吧?沈桥内心微微松了口气。他刚才还是有些担心的。跟沈桥预料的没错,他在京城所做的事情,可以瞒过一部分人的耳目?但是瞒不住所有人。只要有心人调查,沈桥的身份就很容易暴露?更别说是眼前这位陛下。陛下知道林言就是沈桥,这一点都不奇怪。现在看来?陛下对于沈桥如此行为,似乎并没有责怪……这让沈桥内心最后一点担心也放了下来。“多谢陛下夸奖!”沈桥谦虚出声。“不过?朕倒是有些好奇!”赵皇看了沈桥一眼:“昔日你写的诗词?朕都有所耳闻?就拿你所写的这首《小松》来说,你既然能写出这等文人傲骨之词,说明你心中颇有抱负。可你为何又自甘降低身份去经商,做那等事情?”在赵皇眼里,沈桥这等有才华之人,自然最好是入京为官,报效朝廷。然而很显然,沈桥对于经商的兴趣,远远大于为官。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种暴殄天物的行为。面对着赵皇的不解询问,沈桥叹了口气:“因为草民……缺银子啊!”“缺银子?”赵皇似乎想到什么:“朕可是听说,你在京城的宅子,可不小吧?你会缺银子?”“正因如此,草民才缺银子啊!”沈桥道:“草民家里还有一大帮人等着草民养活,草民要是不好好赚银子,草民一家人都会饿死……”赵皇略微愕然,似乎没想到沈桥竟然会如此回答。不过,似乎又听起来有几分道理。赵皇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不过,你也的确出乎了朕的预料。”“不过,你今后也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赵皇突然语气一转,出声道。“你虽然假借了林言之名,在京城中胡作为非了一番,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的人。那大理寺卿之子,便一直在寻你。还有,你与那刑部侍郎之子的恩怨……”听到这话,沈桥心中一跳。赵皇盯着沈桥:“朕听闻,刑部侍郎司徒爱卿之子离开京城时,碰上了山贼劫持,至今下落不明……你可知道此事?!”来了!这才是正事!先前的都是敷衍,这才是这位陛下想要知道的事情。沈桥心中猛然严肃了起来。当日,沈桥跟司徒行之间的矛盾爆发。正是司徒云天来找了陛下,才让司徒行捡回了一条命。那个时候,正好是沈桥跟司徒行之间矛盾最大的时候。而就在那时,司徒行离开京城,立刻便遭到了山贼的劫持,至今下落不明。这换成是任何人,都不太会相信其中没有什么猫腻。赵皇自然也怀疑了沈桥。怀疑这一切都是沈桥所做的。不过,沈桥对此早已经有了准备。他点头道:“草民知道。”赵皇微微眯着眼睛:“你怎么看?”沈桥叹了口气:“草民……坐在家里看。”赵皇盯着沈桥,没说话。沈桥继续道:“不敢隐瞒陛下,草民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很开心的……”“草民甚至一度都想在家放个烟花庆祝,顺便再感谢一下那些山贼,与他们拜个把子,顺便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沈桥跟司徒行之间的矛盾,陛下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人之间是有仇的!是有很大的仇!若不是陛下那日在当中化解,当天司徒行大概就会被沈桥联合李未晞送去西北为祖国边关做贡献。不过,陛下这一手虽然救了司徒行。但对于沈桥来说,这口恶气就咽不下去。所以,司徒行出事,沈桥肯定是高兴的。甚至恨不得开瓶香槟庆祝的那种……所以,沈桥若是跟陛下说他不高兴,的确就显得虚伪了。于是,他干脆将计就计。赵皇听到沈桥的话,果不其然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他虽然知道沈桥跟司徒行之间有仇,但却也没想到,沈桥竟然会说的如此直白。直白的让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他心中,先前的确是怀疑过沈桥。司徒行刚刚出了京城,就立刻遭到了山贼挟持,这其中怎么都看着不对劲。京城外的这帮山贼从何而来?为何偏偏选择了这个时候正好又挟持了司徒行?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报复了。而最近跟司徒行有仇的人,只有沈桥。不过,当沈桥如此直白说出这番话时,反而降低了赵皇心中的怀疑。他望着沈桥:“你与司徒行之间……有何恩怨?”沈桥咬牙切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气愤:“草民当日来京城时,遇上了司徒行。那司徒行仗着自己刑部侍郎之子的身份,竟然意图染指草民身边的女子……草民气愤不过,便与他理论。谁料到他竟然转头,半夜便派人来夜袭草民家中。袭击不成之后,便暗中记仇,上次更是公报私仇将草民抓到了巡捕司……”沈桥毫不客气,狠狠在陛下面前告了司徒行一状。赵皇听完沈桥的话,微微点头。沈桥所说之言,倒是跟他所调查的别处差别。看样子,他说的是实话。“刑部侍郎司徒云天教子无方,朕已经责罚过他。至于这司徒行……”赵皇摆摆手:“如今下落不明,你与他之间的仇,便一笔勾销,如何?”沈桥顿时出声道:“谨遵陛下教诲!”赵皇看了沈桥一眼,又道:“放心吧,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为赵国所做的这些事情,朕都给你记着,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多谢陛下!”沈桥脸上很是‘诚恳’的神色。至于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沈桥心中冷笑一声,眼前这位赵皇果然是画饼大师。不过,人生如戏,论演技,沈桥还没怕过谁。既然赵皇愿意如此,沈桥自然愿意当一个演戏很好的好臣子……即便他现在还算不上臣子。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这位陛下还没放弃沈桥,沈桥就会毫不犹豫的紧抱眼前这位大腿。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目前赵国最粗的大腿。只要他不驾崩,沈桥只需要紧抱他的大腿,便可高枕无忧。这便是圣恩的威力!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眼前这位陛下一言便可以轻易断人生死。那么,有什么理由不抱这样的大腿呢?“对了!”赵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了沈桥一眼:“听说,太子最近常常去你那里?”沈桥点头道:“是的。”赵皇微微眯着眼睛:“他经常与人搏斗?”沈桥眼皮一跳。这件事情,果然还是瞒不过眼前这位。太子经常去沈桥那里,每次出来的时候都鼻青脸肿。这件事情,自然瞒不过陛下的耳目。太子与人搏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小起来,没什么事。但是大起来,这问题可就大了。“陛下恕罪!”沈桥道:“实不瞒陛下,草民府上有一个演武场,平日里乃是草民强身健体之场所。太子殿下第一次去草民府上,便对此吸引不已。便时常要求草民府上的护卫与他练习交手……草民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情,沈桥自然不能实话实说。若是实话实说太子与林言互相交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林言敢打太子,他都吃不了兜着走。但若是与府上的护卫交手,这便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而太子脸上的鼻青脸肿,也可以解释为太子刻意为之。毕竟,那熊孩子是太子殿下,大家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是这个道理吧?果不其然,沈桥解释完之后,赵皇脸上的脸色好看了不少。“橙儿他……还真的是胡闹啊!”赵皇叹了口气。看样子,沈桥的解释他相信了。毕竟,他那个熊孩子儿子是什么德行,恐怕他最清楚不过了。“你身为橙儿得老师,可要好好教导于他!”赵皇看了沈桥一眼,道:“橙儿从小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却对一些旁门左道趋之若鹜。若是其他人,那固然无事。但他是赵国的储君,是我赵国未来的天子,岂可如此胡闹?不学君王之道,不学治国经略怎行?”“你身为他的老师,可要引导他好好走向正途。”显然,眼前这位赵皇对于孩子的教育也是头疼不已。沈桥顿时恭敬道:“陛下放心,草民一定竭尽全力,尽我所能,定然好好教导太子殿下,争取让太子殿下……走上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