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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靠一立,一笑一怒,正式宣战。
对视间,飞沙走石,风飚雨骤。
——以上场景均为林悦脑内想象。
咔嘣。
徐主任突然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打断了正漫天乱飞的沙石风雨:“你们还在啊?我就说为什么门口老有好几只蚂蚁爬来爬去的声音。办公重地,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在这里聊天像什么话!”
他这话成功赶走了刘明坤,却没能让黎珂挪窝。
他被黎珂目不转睛的视线打量得有些不自在,扫了她一眼:“看什么看?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以前也不是没有像你这样推免不上奖学金也排不上号的人来这里告黑状。凡事都得讲证据,证据,证据,证据!”
他把这个词颠来倒去念了好几遍,普通话和汕头话齐飞,自己似乎觉得很有趣,晃晃脑袋道:“没有证据不就变成空口白牙凭空捏造了吗?”
“……”
和这种人根本聊不下去。
黎珂转身拉起林悦要走,徐主任在她背后来了一句:“黎珂同学,告黑状的处分可是很严重的,和考试作弊一样,会影响你的学位啊,到时候你想考研都考不了了。你可要想好了,撤销申诉虽然要走一点点小流程,但是还是挺方便的,一会儿就好。”
林悦回了回头,似乎想说些什么。黎珂却头也不回,只是拉着她的手攥得紧了些。
直到把那朵大王花远远抛在脑后,林悦冷冷地说:“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黎珂气极反笑:“y大好歹是个985,恐怕这种人这种事在稍微弱一点的高校里……”
话音未尽,语意已完。她话锋一转,说:“据我所知,现在的教务主任是专门搞行政坐上来的,根本不了解学生和教学工作的需要。这样毫无学术背景的行政班子,只会在学生和学校之间撕开一道大口子。”
林悦若有所思:“的确。不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得不到群众拥护的。”
黎珂:“……”差点忘了这位是第一国际得力干事。
教育体.制内的官.僚们,好整以暇地旁观学生的疾苦,好像在看一部有趣的电影或是小说。缺乏一线教学经验的他们做出的某些决策在学生和一线教员眼中无异于屁股决定脑袋。长此以往,天然的隔阂越筑越高,注定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柏林墙。
就如方才的教务主任,刘明坤客客气气称他一声“徐老师”,黎珂却只叫他“徐主任”。在她心里,这家伙哪里配得上“老师”这二字?
y大的行政系统里并非没有学术出身的人,今年教数学院大四就业指导课的刘老头就是其中之一。
这老头年近古稀,白发苍髯,据说二十年前省教育局多次提出要将他调去都被他拒绝。他醉心教学,不愿离开学校,校方只好给他在教务处安了个位置,跟几个边缘人员待在一起。去他办公的地方要经过一道七拐八拐的回廊,对面即是这一层的公用厕所。
巴掌大的房间被划成四块方形区域,没有装空调,只有一台电扇倒吊在天花板上。比起偌大的主任室,这里足以称得上寒酸。
他的粤语口音颇重,对黎珂居然还有印象,准确无误地说出一串日期课次,时间精确到黎珂举手时的分钟,唯独想不起她的名字:“你就是当时回答过问题的那个……”
黎珂提醒他:“黎珂。”
“啊,对!林珂!”老头恍然,用力点点头,“我还加了你微信是不是?是我女儿帮我注册的,都是年轻人玩的东西……”
黎珂:“……”
算了,林珂就林珂吧。时间紧迫,她懒得在细枝末节上多加纠正,管他口头上怎么叫,书面能写对就行。
她简要说明来意,刘老头的表情从困惑到不解又到严肃,他在被教科书占满的办公桌上翻了半天,才想起本科生成绩单早发给各班学习委员,让他们带回去各自录入了。
黎珂把自己拍摄下来的ip地址回溯结果给他看,他戴着一副老花镜眯缝起双眼,细细端详了半天,眉头紧锁,微微点了点头。
林悦突然小声问:“珂珂,你是不是把照片拿倒了?”
黎珂连忙把手机反过来看了一眼:“……”还真是。
刘老头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咳咳,咩啊?唔知啊。”
黎珂忍不住扶额。
那老头又说:“老头年纪是大了,但还不至于糊涂。你的成绩的确是因为作业和期末报告都没有交才这么低的,你说你交了报告,可是邮箱上面确实没有。我不想冤枉你,但也不能只听信你一面之词。你说是不是,这个……什么来着?”
“……黎珂。”
“对,林珂同学。”
黎珂沉默,事情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未解的谜团仍然悬浮在半空,她拼命地四处进攻,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点。
“但你毕竟是数院大四唯一一个主动举手回答问题的学生啊。”刘老头将枯槁般的手轻轻放在她肩头,“你先把作业和报告都打印好交上来,后天早上十点是最后期限?”
黎珂点点头。那是学校原定正式公布推免名单的时间。
“如果你能在教导主任面前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实情,我会根据你交上来的作业和报告,加上你原本的平时分,重新给你打分。”
加上她原本的平时分,也就是说……算上回答问题的额外加分?
这无疑是连番受挫的黎珂首次听闻捷报。
她郑重其事地回握住那只手:“我当然会的。”
*